众谋士中走出一人,对风玟宣施礼道:“依微臣所见,目前这种局面并非难以打开。”
风玟宣轻皱眉,“我想要的只不过是那凤痕之女罢了,你们都是我的心腹之人,所以我便如实告之。”
那些谋士诚惶诚恐,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道:“愿为三殿下效劳。”
风玟宣继续道,“现在孙府将锦郡主看的甚严,想再诱她出府恐怕不易。”
“三殿下,依微臣看与其诱之出洞,不如断其一臂!”
风玟宣思忖片刻,“你是指孙将军?”
那名谋士笑道,“三殿下所言极是,那孙将军为人固执,殿下此前也曾多方拉拢,但他却执意不肯低头,不如……”
“一并将他办了?”风玟宣的嘴角向上挑起,亮出一道冷然的弧线。
“就是不能成功也能挫伤其锐气,孙府本与那锦郡主并无多少瓜葛,定是受小公爷所拖才会如此谨慎。
若孙将军有所折损……听说孙府的孙夫人可是个视子如命之人!”
风玟宣微微点头,但却不置可否。
那名谋士却是知道,三皇子这个样子便是同意了他的计策,便悄然退下去了。
夏婴洛在孙府这几日过的倒是清闲,但是风若狐却接连几日都没再出现。
她知对方虽然是个大男人,但有时心气却跟个孩子似的,那日有意伤了他的心便几日见不到人影。
只要想到日后可能要天天与那冰渣子似的男人待在一起,她便轻轻叹了口气。
晓云拨亮了红烛,夏婴洛歪在榻上看书,但思绪却总是飘向了窗外。
晓云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守在外间。
夏婴洛不知什么时候睡了了去。
朦胧中听到外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一下被惊吓,坐起身来。
“晓云?”她扬声问道,“外面何事?”
门被推开了,进来的却是红枣,面上带着一丝不安,“锦郡主,孙将军晚间自军营回来,半路遇刺。”
夏婴洛一惊,忙从榻上下来,“孙将军现在何处?”
“刚刚进府……但是孙将军不让声张,怕孙夫人担忧……”
夏婴洛焉能不明白此意,当下便点了点头,急匆匆带着红枣向外院去了。
她们刚到外院,便见孙府的侍卫围聚在孙将军的书房外。
夏婴洛知道这是孙将军怕孙夫人担心,所以并未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到了书房。
这时,一名侍卫扶着孙子离下了轿子。
孙子离没想到夏婴洛守在这里,便想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但却好像牵扯到了伤处,他只得咧了咧嘴。
夏婴洛也顾不上行礼,忙上前道:“可否请了大夫?”
旁边的侍卫道:“将军不允属下去……”
孙将军瞪了那侍卫一眼,那人便闭了嘴不敢再言语。
由于院子里太暗,夏婴洛看不出他究竟伤了哪里便低声道:“先进去再说。”
夏婴洛这是第一次进孙将军的书房,但见桌案架上,墙上,到处都摆放着兵器。
书架上也随处可见兵法战策之类的书籍古卷。
侍卫将孙子离安顿到内间的榻上,再次低声询问:“属下还是去找个大夫来吧……”
孙子离摇了摇头:“不碍事,千万不要惊动母亲。”
那侍卫十分为难,站在那里还想再劝解,但孙子离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今夜之事休要再提。”
夏婴洛趁他们在内间交谈,悄悄出了书房,找了个与她熟识的侍卫打听。
那侍卫开始并不肯说,但见夏婴洛冷了脸子,又这几日孙府中人俱知孙将军疼爱这义妹,所以他也不敢得罪她。
只得悄悄将事情的原委说了。
夏婴洛听了不住的皱眉。
原来孙将军去军营处理军务,这本是正常的行程,但在军营里不知什么人向他递了一封密报,孙将军见了大惊失色便匆匆往回赶。
结果半路上突然遭遇刺客袭击。
幸好当时他身边的侍卫都是得力的,不然还真的难以全身而退。
而且因为孙将军私自擅离军营,所以此事如果传出去,很容易便招来非议。
孙子离也知其中必有隐情,只得忍下这口气,想着先将此事压下去再说。
夏婴洛没等那侍卫说完,便叫来红枣去取药。
红枣跟在她身边已有时日,也知道这位锦郡主懂得不少药理,而且还都是些与众不同的方子。
夏婴洛重进了书房,孙子离抬起头,眼中深意凸显,“千万不要惊动母亲。”他嘱咐道。
夏婴洛径直走到榻前,沉声道:“究竟伤了哪里?给我看看……”
说着她便伸手去掀孙子离身上搭着的薄被。
孙子离大惊,忙伸手压住被子,结果两人的手却碰到了一起。
“不碍事,义妹无需担忧,过去两军阵前这是常有的事。”
红枣这时送了药箱进来,夏婴洛也不似平常女子那样扭捏作态,直接瞪着他道:“让我看看。”
孙子离紧抓着身上的被子,神色紧张万分,倒让红枣也险些笑出声来。
没想到这位看似鲁莽的汉子却有这么害羞的一面。
孙子离央求似的道:“不妨事,这么晚了,义妹还是回去休息的好,不然让小公爷知道了又要责我。”
夏婴洛却不屑的翻弄着药箱道:“妹妹担心兄长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更何况兄长当初曾有恩与我……”
孙子离不由得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形。
那时他便知,她是个有勇有谋,能够独立存活于世的女子。
夏婴洛趁他愣神的功夫掀了被子,但见他的腿上缠着绷带,但早已被血浸透。
“箭伤?”她一皱眉。
孙子离脸上带着些歉疚,“我已然自己包扎过了,当心污了义妹的眼睛……”
夏婴洛上前二话不说,直接拿了剪子,将孙子离的裤腿剪开,吓的孙子离忙伸双手去挡。
“兄长再要***,我便只能让红枣将你给绑了……”夏婴洛幽幽道,那眼神带着无比的哀怨。
孙子离哪见过这种场面。
哪有未出阁的女子能说出这种话,将他绑了……
真要那样的话,要是被外人看见……还不定会传出什么来呢……
孙子离只觉得头上冷汗直冒,想起之前小公爷曾数次暗中嘱咐他,这位锦郡主绝不是个好唬弄的主儿。
现在看来,她与那小公爷倒真有几分相配。
孙子离心中不由苦笑。
夏婴洛熟练的剪开他腿上的伤处,但见箭簇已然被拔去,但因为箭簇都带有倒刺,所以伤处向外翻着口子。
伤的范围虽不大,但伤口却是很深。
夏婴洛取来药也不假他人之手,仔细的将药涂在他的伤处。
孙子离坐在榻上,面色苍白,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现在也只能由她为自己处置患处。
夏婴洛手脚麻利的上药,包扎,动作一气呵成,只看得孙子离目瞪口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种包扎处置患处的方法是出自一个女子之手。
夏婴洛处置完孙将军的伤处又吩咐红枣去帮孙将军更衣。
孙子离不允,夏婴洛道:“母亲焉能是那好糊弄的?义兄这身衣裳又是尘土又是血迹,不露馅才怪。”
孙子离无法,可他平日完全不用丫鬟伺候,现在只得听凭这两个丫头摆布,一时间神情倒有些窘迫起来。
夏婴洛倒觉得有几分好笑,不想这堂堂大将军平时却是这般不近女色,身边连个服侍的丫鬟也没有。
她将药箱交由红枣,又在外间嘱咐了跟随在孙将军身边的小厮几句。
等她回来再看向榻上,却见孙子离的脸已然滑向侧面,呼吸渐沉,已然是睡着了。
红枣将孙将军换下的战袍交由小厮拿去处理了,夏婴洛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书房内烛火微暗,恍惚间她仿佛又见到当初孙府满门俱被风玟宣斩杀的情形。
孙子离誓死不屈,孙夫人吐血而亡……而孙兰……死于乱刀之下……
一幕幕,恍若就像昨天发生的事。
隐约中,她又听到风玟宣那得意的笑声,胸口仿佛压着千钧之重,让她无法呼吸。
“……婴洛……”
迷迷糊糊间,好似有人在唤她。
她猛地睁开眼睛。
这时候,书房窗外已是天色大亮。
她向床上看去,但见孙子离披着外袍坐在榻上,脸上满是尴尬之色。
“不想义妹昨儿没有回去,当真是为兄的过错……”孙子离说着便想起身。
夏婴洛一把将他按住,“兄长不可……”
后面的话她还没说完,自她身后便传来一个阴冷的男声:“孙将军身体有恙就不要下床了。”
夏婴洛心中一惊,转回头来正对上一双散发着寒意的双眸。
小公爷风若狐身着披风,正站在书房门口。
但见他身上满是尘土,靴子上溅着些泥点,下颌上已长起一层短胡茬,明显是赶了远路回来的。
夏婴洛顿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种场景下三人相见着实怪异。
她有心想解释,但又觉自己并未做错什么,便若无其事的起身与风若狐福礼道:“见过小公爷。”
风若狐站在门口冷冷的盯着她,牙齿发出清脆的‘嘎嘣’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