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蓝没料到进屋的是自己的母亲。
伸出去的手却是眼见得收不回来了。
“你个混帐东西!”杨氏一扬手,先给了夏初蓝一个耳光。
夏初蓝被打的“嗷”地一声跳起来,脸上立即便浮起了清晰的指痕。
她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她的母亲,“您……您居然打我……”
“打的就是你,你这个上不得台面的货色!”杨氏气不过,伸出手点指着她,“你这个样子是想给谁看?
今天府上宴会,一会客人都到了,你却在这里摔摔打打,又哭又骂,你是想给我添堵吗!?”
夏初蓝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泪水滴滴答答的淌下来:“娘!我怎么能眼看着夏婴洛那个小贱人在我面前得意。
这件事分明就是她故意陷害我,你不帮女儿就算了,现在还打我……我……”
说着夏初蓝突然“嗷”地哭出声来:“我不活了!”
杨氏突然上前一把狠狠地扭住她的胳膊:“你快给我住嘴,你这小冤家!当心被外人听了去我们娘俩都不用活了!”
夏初蓝吃痛,哀哀的哭,跪在了杨氏的脚底下:“娘!求您帮帮女儿吧,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杨氏被她哭的心烦意乱,不由道:“事到如今只能怪你自己运气差,从小到大。
你一直都是这府里头最受宠的一个,从小便得了你父亲的照拂,可没想到你却连一个没娘的孩子都斗不过……”
夏初蓝听了不断的掉眼泪,她很想说您还是这府上的大夫人呢,不是也一样没斗得过夏婴洛?
不过这话她只敢在心里说,面上还是露出一副恭顺悲戚的模样来。
“夏婴洛这小贱人现在已经被封为一品锦郡主,我再怎么努力也要被她踩在脚底下了,我不甘心!”
杨氏嘴角的肌肉也在这瞬间抽动了几下。
甘心?她自然也不会甘心。
夏婴洛的身份今非昔比,以后即使嫁出去最差也会嫁到官宦人家,只凭这一点夏初蓝便要被她比下去了。
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这个贱人!”杨氏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冷酷,“没想到她这扫把星的命还挺硬!”
“娘!你可想到什么办法了?”夏初蓝见杨氏这般模样,心里不由得一动。
“这事与你无关。”杨氏急忙告诫道,“一切自有我做主,你只管梳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宴会上亮相。”
“娘……”夏初蓝的眼中一下子迸发出希望的火光,她一把扑到杨氏的腿上,“娘,女儿就只能靠您了……”
杨氏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看着眼前这个从小疼爱到大的女儿,越看越觉得不论哪一点她都比夏婴洛强上百倍。
心中不由得恨起老夫人与夏幕天来。
“既然他们都向着夏婴洛那个小贱人,那就别怪我不给夏府留面子了。”
夏初蓝脸上泪迹未干,但已停止了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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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明白了母亲的暗示,可她仍猜不透杨氏的打算。
但杨氏却是一副并不想告诉她内情的样子,夏初蓝不好再追问,只好让外面的丫鬟进来。
打水伺候着她梳洗打扮,重新更衣,准备到正厅去参加宴会。
夏府门前,停满了各府的马车,热闹非凡。
正厅,前来贺喜的宾客们聚在一起侃侃而谈,女眷们则笑语盈盈,与各自相熟的人拉起家常。
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与夏幕天平日有生意方面往来的商贾,来自官宦府上的宾客只占了极少部分。
不过这次因为是皇帝封赏,就连杨氏的娘家,户部侍郎府上都派了人来,以示重视。
杨雪怡穿着绣金线桠枝纹红袄,头上戴着鎏金红宝石的头面,分外显眼。
夏初蓝这时走进正厅,来到杨雪怡面前款款福礼,口称:“表姐。”
杨雪怡故作亲昵的拉她起来,脸上带着些许惆怅,道:“二妹,苦了你了……”
夏初蓝身体一僵,马上便理会了其中之意,回道:“表姐,二妹不苦,大姐得了恩典便是夏府的幸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周围的女眷们都是些耳朵长嘴巴快的角色,早就有人将赏灯会那日之事拿出来说事。
不消一会,几乎所有女眷都知道了夏婴洛抢了自己二妹封赏的事。
夏婴洛还未到场,名声便已被坏了五分。
等到杨氏带夏婴洛进入正厅,所有人都怀着看笑话般的心情望着她。
夏婴洛只轻轻走进来,裙角边不起丝毫波澜,就像一朵洁白无瑕的云朵飘入这一大群的莺莺燕燕丛中。
众人纷纷望向这位被皇帝封赏的锦郡主,只见她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身材小巧玲珑。
双颊淡扫胭脂,樱唇饱满圆润,就像那成熟的红樱桃,让人恨不得上去咬上一口。
这容貌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别有风韵。
特别是她右侧垂发的一缕发丝之中,隐隐反射出晶莹的红光。
“红宝石贴面?”早有几位夫人发现了其中的异样。
按说黄花之类的装饰因为要额上或面颊之上,自然无法承受过多的重量。
可眼看着夏婴洛的脸上却有一处好像是由红宝石打造听精致贴面,
可众人不解的是为何她又故意用发丝将它遮起,不肯正面示人?
人们投来各式各样的疑惑眼神,夏婴洛恍若未觉,径直穿过众人身边来到老夫人的席前,福了福礼:“祖母安。”
与老夫人同坐一席的杨府夫人——沈夫人,抬眼不屑的打量着她。
“看你这孩子……今天这么热闹的场合,你却穿的这么素气。”老夫人好似也未料到夏婴洛会主动来请安。
因为夏婴洛现在的身份比自己还要高,没让她拉下这张老脸反过来施礼就不错了。
夏婴洛却淡淡一笑:“祖母说的哪里话来,没有您的疼爱就没有孙女的今日,我可是感念着您的好呢。”
“好,好孩子。”老夫人连连点头,颇有些感慨之意。
沈夫人听夏婴洛如此回答也是一愣。
望她穿着一件素绒绣花袄,拽地烟罗裙,鬓发间并未佩戴过多的首饰,只在那发间插了一支白玉孔雀簪。
看到她头上的那支白玉孔雀簪时,夏初蓝的脸色不由得一僵。
这支簪子……不是被她弄碎了吗?为何……
“倒是个标志的。”沈夫人淡淡的说了一句,又仔细打量着夏婴洛头上的簪子,“只是此物有些眼熟……”
夏婴洛笑道:“您好眼力,这是陛下赏赐之物,当年太后佩戴过,后赏给了皇后娘娘……”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这是多大的恩典?太后的东西,赏给了皇后,现在却到了她的手上。
沈氏因她的丈夫是户部侍郎,曾跟随其进过宫,所以见过此物。
夏初蓝更是僵的手指缠在一块几乎无法分开。
昨日她大姐送她之物居然如此贵重……可却被她……
只是为何此物现在仍旧完好如初?
杨氏的眼中闪过一丝懊悔,她瞥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可当着众人的面自是什么也不敢说。
夏幕天和老夫人听到此言,脸上也带着震惊。
其他人自是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一幕,只是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那支簪子。
夏初蓝只是想不通为何这簪子昨天碎了,今天却完好如初。
她眼神不错的死盯着夏婴洛的头上,生怕那东西突然掉下来碎成数块。
杨雪怡这时款款走到夏婴洛身边,“大表妹,下个月我祖母六十大寿你可会跟母亲到杨府来祝寿?”
夏婴洛身子不动,只是诧异的望着她,好像不知道她在对谁说话。
杨雪怡这时猛然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不再是那个她可以随意称呼的表妹了。
夏婴洛对着老夫人和沈氏仍以晚辈自居,这是她表现出的孝道,可对她而言。
‘表妹’这个称呼则是逾越了。
当下她急忙改口道:“锦郡主。”
夏婴洛脸上露出一丝笑,但眼睛里冷冷清清:“到时还要听母亲的意思,此事我可做不得主。”
杨雪怡的祖母就是夏初蓝的外祖母。
虽然夏婴洛也称她为外祖母,可这却并不是实打实的亲戚。
而且夏婴洛自小到大,从未登过杨府的大门,到现在连他们府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现在杨雪怡上来便询问她是否要来给外祖母过寿,就是在故意点醒她,你这个身份只是个虚名,连我们杨府的大门都没资格进。
在场众人哪个听不出来其中的讽刺之意?当下都悄悄掩了嘴唇。
原本还有些想趁此与夏府沾亲带故的人这时也都不露声色,准备静观局势后再做决定。
杨氏忙拉着夏婴洛坐下,嗔道:“此事稍后再议,这孩子最近可忙着呢,过几天还要进宫谢恩,我这当娘的也好跟着沾沾光!”
她说的甚是真诚,好似她们真的如同一对亲母女一般。
沈氏勉强笑了笑:“听说之前她的婚事都做罢了,这次你可要给她再选个好人家,不然只怕是圣上也不答应呢。”
杨氏笑道:“这是自然,可哪家的公子能配得上我们这美丽的锦郡主呢?”
夏婴洛听了这话只觉心里一阵恶心。
没想到杨氏居然还不死心,妄图再次将她的人生操纵在手里。
只怕……这次你又不能如愿了。
夏婴洛心中暗笑。
就在这时,听得府外有人扬声通报道——小公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