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婴洛悠闲的在正堂上坐着,不慌不忙的端起了丫鬟上的热茶,慢慢轻抚茶盖,吹拂着上面的浮叶。
要债的年轻男子面露轻浮之意,不断的上下打量着她,“不知锦郡主考虑好了没有,时间可是不等人啊。”
“哦?现在时间还早,再等等……”夏婴洛微微一笑,弯成新月状的眼中似隐约闪出灼灼光华,只看得那人心底一惊。
“看在锦郡主的面上……如果您可跟随我们走一趟,只要到了繁华巷我们还可以商量。”
夏崇凛眼中又燃起希望,在他感觉,对方已经松了口。
只要跟他走一趟就能放人的话……何乐而不为?
他想到这里便看向自己的二弟。
夏幕天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能松口。
夏婴洛却是无动于衷,慢慢喝着茶。
夏崇凛再也忍不住,刚想动怒,忽听院外不知谁喊道:“火!好大火!”
众人向外望去,但见院北角墙外的天空,隐隐透着一片火红。
“城中何处失火?”夏幕天一惊,生怕是飘香居,忙差人去打听。
不一会打听事的小厮跑进来报:“是城北的繁华巷,听说烧了好大一片赌坊呢!”
正堂内的年轻男人腾地跳起来,站在院里的几十个混混也俱都伸着脖子望向北方处。
“怎么会……”
“好大的火啊,天都烧红了……”
那些人不安的嘀咕着,年轻男子的目光却悄悄落在正堂上首坐的夏婴洛身上。
他眼珠转了转,对着跟随在自己身后的五个彪形大汉使了个眼色。
几人转身回了正堂,但还没等他们走到门口,忽听红枣喝道:“侍卫何在?”
紧接着,从四面八方涌出身披软甲的侍卫,只见他们个个腰间配刀,手持长枪。
将正堂的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是……这是何意?”要债的年轻男子大怒,向夏幕天喝道:“你可知我是何人,竟然敢叫来侍卫,你可是想动手不成?”
说着他手下的众混混也都嘴里骂骂咧咧,亮出各自的兵器家伙。
夏幕天也是莫名其妙,解释道:“他们并非夏府侍卫。”
那男子刚才也是过于紧张,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夏府只是普通的高门富户,只能有护院的下人,并不能有侍卫。
“他们是我带来的。”夏婴洛这时缓缓走到门口,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些男人。
那男人不屑的一笑,“锦郡主好没诚意,难不成你以为将我们扣在这里便能将你们府上的二公子换出来不成?”
“当然不能。”夏婴洛淡淡一笑,“因为你们根本就不值银子。”
那男子脸色一变,“别以为你是皇上封赏的锦郡主我们便怕了你!”
眼见得情况不妙,众人俱都亮出兵器,杨氏急急的向后退去。
夏婴洛却是面无惧色的站在台阶上,“你们当然不会怕我,因为你们仰仗着身后的主子。”
听了这话,那男子脸色忽地阴了下去,“这么说来锦郡主已经猜到了我们的来意?”
夏婴洛淡淡一笑,并不回答。
他们一问一答,只把夏幕天他们说的如坠入迷雾之中。
夏婴洛也不跟他们解释,只是定定的看着他们,“我也不会拿你们怎么样,只要你们不做出逾越之举,自会安然无恙的回去。”
“就凭你?”那人打量着夏婴洛,虽然她站在台阶上,但她那娇小的身材看上去仍显单薄。
而且她的脸庞还带着一丝稚嫩,显然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那个冷冷一笑,“只要你老老实实跟我们走一趟,我便可以保证你们二公子的安全……不然的话……”
“不必了。”夏婴洛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我那二表哥,已经不在你们手上了。”
夏幕天等人半天没回过神来。
怎么回事?他们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他们一句也听不懂?
众人全都面面相觑。
前来要债的年轻男子大怒,“别以为我会信你胡言乱语,今日你若不随我们去,我便将你们夏府斩尽杀绝!”
此言一出,夏幕天等人惊的面无人色。
就在这时,忽听院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斩尽杀绝?正合爷心意!”
众人齐齐转头向院门口望去,但见一身着黑色锦衣男子带着数名全副武装的侍卫鱼贯而入。
将院里这十几名混混包围在当中。
那男子来到近前,夏婴洛这才下了台阶,行福礼:“给小公爷请安。”
夏幕天等人一时间被惊的俱都愣在当场,全都仿佛丢了魂一般。
原本只是赌场讨债之事,可是现在他们的院子里却是站满了孙府与王府的侍卫。
而且就连小公爷都到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风若狐并不理会夏婴洛,而是径直来到那年轻男子面前,上下打量。
那人也回望着小公爷,一双三角眼隐隐闪出微光。
风若狐沉声道:“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夏府的事轮不到他来操心,今晚那场大火便当做是我提前给他送的大婚之礼了。”
那人忽地冷哼一声,“你敢放我们走?”
风若狐目光阴沉,定定的看着他:“放你们走又如何?没听说过去了牙的狗还会咬人……”
那人似还有不服,“我知你就是那小公爷,都说你是个厉害的,我倒没看出来!”
风若狐突然向前迈出半步,那人嘴里的话刚说完便觉脖子被人掐住了。
一旁的风忆安不屑的撇嘴,心道这下你便看出来这位爷的厉害了。
那人被风若狐紧紧捏住了脖子,眼珠子直往外凸,“你……你……”
“爷只要一只能传话的狗,其他的……都斩了吧。”
小公爷话音刚落,众侍卫高喝一声,手中长枪同时刺出,连同孙府的侍卫一道,将院中这十几人全部刺死于枪下。
杨氏见此情况,眼珠子一翻便昏倒在地。
夏幕天与大爷虽是爷们,但也鲜少见到这种血腥的场面。
但见院中到处都是死尸,虽天黑看不清地上的血迹,但夜风一吹,空气中满是腥甜的血腥之气。
夏幕天干呕了几声,转头见他大哥脸色也是煞白一片。
这时有两名侍卫自外面拖进来一人,正是夏池明。
夏崇凛见了忙迎上去,却见夏池明喝的满身酒气,面红若桃花,还打着呼噜。
不由气的骂道:“你个不省心的畜生!”
夏婴洛瞥了他一眼,“大伯父休要当着外人面教训表哥,夏府的面子虽然已经丢的不剩下什么了,但这张老脸还是要顾忌的。”
夏崇凛被她噎的一口气没上来,但在小公爷面前,就连他也不敢炸刺。
忙让下人抬着夏池明去了后宅。
风若狐手中捏的那年轻男子见他的同伙都被斩杀,一双眼睛瞪的血红。
“你……你竟然敢……”
“爷有什么不敢?你想试试?”风若狐话音刚落,但见对方突然自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朝其身上捅去。
风若狐冷冷一笑,另一只手攥住他的手腕,向着反方向一扭。
但听‘喀嚓!’一声。
那人的手腕生生被扭断,疼的他嚎叫起来,但怎奈他的脖子还被对方捏在手里,所以他的嘴里只发出了一串模糊不清的声音。
风若狐不屑的将他扔在地上,那人忙用另一只手去抓刚才掉落的短刀。
风若狐却根本不给他拾刀的机会,直接单脚踏在他的身上,重重一踩。
夏婴洛听到自那人的身上传来清晰的‘咔吧!’声。
随着一声惨叫,那人身体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看看死了没有?”风若狐吩咐道。
风忆安上前探了探那人鼻息:“还有口气……”
风若狐冷哼一声:“派人将他丢到三皇子府外去。”
“属下这就去办!”风忆安拱手道。
风若狐这时返身来到夏婴洛身边,上下打量,但见她眼中毫无惧色,不由得训斥道:“你什么时候能安份一些,也让爷能省省心?”
夏婴洛见他眉目深蹙,语气似有不悦但并未真的动怒,于是淡淡一笑,“我不是已经让平儿给您送信了吗?
况且您今日也收获颇丰,烧了繁华巷的赌场,也不知又收缴了多少银子?”
风若狐眉稍一挑,“你怎知会有银子?”
夏婴洛故意向前探出身子,小鼻子一抽一抽,嗅了嗅,调侃道:“我都闻出来了,您身上有银子味……”
还未等她把话说完,风若狐突然一把将其拽入怀中,急急返身便走。
夏婴洛惊道:“您快放我下来!”
“闭嘴……你信不信爷现在就办了你?”
夏婴洛沉默了。
夏幕天目瞪口呆的看着小公爷扛着自己的长女,连招呼也不打便离了府,只留下那满院的尸首,让他的心都在打颤。
这时风忆安上前拱手道:“夏老爷无需担忧,属下奉命处理善后。”
等到众侍卫将院子处理干净后,风忆安向夏幕天递上一物,“这是小公爷差属下转交夏老爷的……”
夏幕天看着对方手里的东西,眼角一抽一抽的。
那是一张红色的喜贴,上面还沾染着红色的血迹……
小公爷居然让人给他送了一张他与夏婴洛大婚的喜贴。
这到底算什么事啊?
夏幕天站在夜风中凌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