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箭带着破空之声,朝孙子离的后心射去。
孙子离一手拉缰绳还要顾及夏婴洛的安危,所以等他抽出剑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夏婴洛凭借着凤痕有着敏锐的洞查力,她立刻转过头,看向孙子离身后的方向。
一支尖锐的箭簇在她的瞳间逐渐变大。
孙子离这时才刚刚抽出佩剑,已然来不及拨转马头闪避。
如果这时马上只有他一个人,此箭确实奈何不了他,但现在他的身前还坐着她。
如果他扭身避开,此箭极有可能射中她,但是不避则会伤到他自己。
难道这一世孙子离仍要因自己而死?
夏婴洛只觉得胸中顿时涌出一股热流。
这一世,她绝不要再重蹈覆辙!
与此同时,风若狐眼见着夏婴洛突然伸出双手,毫不犹豫的推向孙子离的身体。
孙子离只顾着抽剑,没有防备,身体骤然向一侧倒去。
那只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过孙子离的腰侧,向着夏婴洛而来。
风若狐的目光瞬间变得格外冷冽。
弩箭的威力他相当的了解,在这种距离如果被射中,最轻也是重伤。
也正因为他清楚这一点,所以在这一瞬间,他才会如此紧张。
一旁的风忆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觉得身边刮起一阵狂风。
风若狐衣襟飞舞,跨下黑马就像一团旋风向着对面冲了过去。
夏婴洛眼睁睁看着弩箭距她越来越近,但此刻她的内心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哪怕逆天而行,她也要改变这些人的命运,她要弥补自己的过失,就是死了也了无遗憾。
弩箭刺入她肌肤的瞬间,带给她一丝冷意。
就连周遭的世界都仿佛在这一刻安静下来,她的身子向后仰起,凌空跌下马去。
但是,摔落地面的疼痛并没有接踵而至,她的背部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风若狐在那千钧一发之间抓住了夏婴洛肩膀,将她拉向自己,另一只手却在弩箭***夏婴洛肩头的瞬间抓住了箭尾。
孙子离的身体在马上摇晃了一下,很快便稳住了身形。
他刚才也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夏婴洛的肩膀处,那支弩箭还是射中了她。
不过因为箭尾被风若狐及时抓住,所以减弱了势头,并没有伤的很深。
“刺,客,拿,下!”风若狐一字一顿的从牙缝中吐出字来,眼中的寒意纵然是孙子离见了也不禁打了个冷战。
侍卫长风忆安得令,一声呼喝,与众侍卫同时冲了出去。
刚才射出弩箭的蒙面人并未逃远,风忆安等人很快便追上他,几个回合下来便将此人捉了回来。
但刚带到风若狐面前,那人却突然全身一震,从蒙面布下流出黑色的污血。
“服毒了!”孙子离大吃一惊,心中更是对这些人的来头产生了怀疑。
夏婴洛被风若狐揽到了怀中,突然自心头生出一丝莫名的安心。
终于安全了……
所有紧张的情绪顿时全部释放了出来。
她原本还强打着精神,这时却只感到胸口一阵闷气涌上来,她猛地扭过头去,一口鲜血从她的嗓子里喷出来。
溅的风若狐袍袖上到处都是。
“锦郡主!”孙子离大惊失色。
风若狐的脸色也变了,他扳过夏婴洛的脸让她朝向自己,却见她面无血色,眼眸半合,好似随时都能晕过去一般。
“难道箭上有毒?”孙子离不安的问。
风若狐忙又细细查看了她肩头的伤势,发现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这时夏婴洛忽地轻笑一声,那笑声极其微弱,就连风若狐也只是感觉到她的身体一颤。
“当然不会有毒……因为他们……想要的是活着的我……”自她的唇间泄出轻语,好似梦话一般。
渐渐的,她的头垂了下去,枕在风若狐的臂弯,合上了眼睛。
风若狐当即拉动缰绳拨转马头,朗声对孙子离道:“孙将军,今日相助之事风某改日再谢!”
孙子离知他是急着带锦郡主去疗伤,于是忙道:“小公爷无需客套……”
后面的话他还没来得及说完,风若狐这时已然带着众人纵马而去。
孙子离呆呆的站在那里望着远处扬起的烟尘,心中不禁生出几许疑惑。
都道这小公爷最是冷血无情,何时见过他这般着急的模样。
征战时就是他自己负伤也没见他紧张成这个样子,那锦郡主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商贾出身的女子,如何就能得他如此关注?
他想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只好悻悻而归。
夏婴洛在朦胧中似听到身边有人在说话,只是那声音忽高忽低,她听得并不十分真切。
她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但眼皮却如同千斤之重。
忽地她感到身上一凉,不禁打了个哆嗦。
她缩了缩身子,勉力张开眼睛,却正对上一双冷的仿佛能冻结一切的眸子。
夏婴洛一惊,下意识的想向后缩去,结果肩膀上传来一阵疼痛。
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想起自己的肩上中了一箭。
她一低头,却发现自己的衣裳敞开着,露出了白皙的肌肤,中箭的位置上已然不见了那支箭簇,伤口已然被包扎好了。
风若狐坐在床边,璀璨的眼眸散发出刺骨的寒意,一旁为她诊治的太医被吓的大气也不敢出。
见她醒来太医这才长出一口气,躬身对风若狐与床上的夏婴洛深施一礼,这才拿着药箱跟着红枣到外间去开药。
夏婴洛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她已经回到了夏荷园。
“那些人呢?”她轻声问。
“死了。”风若狐的声音显得干巴巴的,没有一丝温度。
虽然夏婴洛早已心中有所准备,但还是忍不住轻叹出声。
“与其担心那些不相干的人还不如多关心下你自己!”风若狐的目光落在她露出来的,毫无遮拦的肌肤上。
夏婴洛被他这种可怕的眼神盯的不禁心慌意乱,她抓住锦被试图向上拉盖住自己的身体。
风若狐却一把按住锦被,阻止了她的动作。
幽深的目光投向夏婴洛的脖颈处,她如云的秀发披散开来,但仍遮不住那白皙锁骨周围显出片片的青紫。
看到这些,若是他还不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那么风若狐也不配是个男人了。
“是谁?”风若狐拉住她的领口,完全无视了男女之间应有的‘规矩’,继续查看她的身体。
肩膀,双臂,到处都留下了深紫色的指痕……
夏婴洛本想挣开他的手,但他却丝毫不给她机会。
“是风玟宣那个畜生吗?”风若狐的气势瞬间变的寒冽无比,声音冷的犹如隆冬刺骨寒风刮过。
没料到风若狐会突然这般无礼,一股汹涌的血气猛地冲上了夏婴洛的脑门。
纵然她前世已是过来之人,但对方这么无所顾忌的看她的身子,如何让她接受得了。
“你放手!”她拼尽全力试图推开对方的手。
“到底是谁做的!”风若狐俯***,一张冰冷的脸紧贴过来,粗重的呼吸直打在夏婴洛的脸上。
夏婴洛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就像炸开似的,胸口阵阵发闷,但那个人仍不想松开她。
她无法呼吸……
就像白天的那个时候……
恍惚中,风若狐贴近的脸渐渐变成了陈枫那张狰狞的面孔,那双眼睛让人不寒而栗。
将她的整颗心都撕裂开来。
他现在这个样子与陈枫有什么区别?
她又仿佛回到了那个屈辱的时刻,她拼命挣扎,试图将风若狐的手推开。
风若狐见她突然如此激烈的反抗,惊的有些不知所措。
“别***!”他见她刚刚包扎过的伤口因为这番挣扎而迸裂开,于是伸手按住她,试图阻止她***。
结果夏婴洛却猛地向后缩去,双如水的秋眸里盛满了亮晶晶的泪珠,好像随时都能掉落下来。
“把你的手拿开!”她的声音却显得既冰冷又陌生,风若狐的手不禁一颤。
“我的事,不用小公爷您操心……”尽管所有的委屈与绝望都在此刻奔涌而出,但她怎能在别人面前露出分毫?
摆在她的面前,只有一条铺满荆棘与鲜血的道路。
她的恨意岂是轻易就能忘却的?
风若狐的手按住她的双臂,全身僵在了那里,动弹不得。
他刚才确实非常愤怒,他想知道到底是谁对她做了那些事……
他心中的愤怒又有谁能了解?
“你的事……爷偏要知道!”风若狐咬牙切齿地道。
从来没有任何人敢如此的轻视他,他已经付出了真心,为何她看不到?感觉不出?
为什么,她的这颗心如此的冰冷,捂不热、看不透。
他气愤的禁锢着她的两臂,但在夏婴洛的眼中,他的这个举动却与陈枫那侵犯式的暴力没什么两样。
一阵恨意袭上心头。
夏婴洛突然从风若狐的手中挣脱出一只手来,向着眼前之人的脸上便打去。
只听得‘啪’地一声响起,她挥出的一掌结结实实的落在了风若狐的脸颊上。
“滚开!别用你的脏手碰我!”夏婴洛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咆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