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竟这么大的胆子,藏在皇家的地方!难怪我们在京城内外寻遍了,都没有找到!谁能想到?谁能想到?!竟是藏在这里!”公孙陵反复感慨道。
紫阳真人摸着胡子,点了点头,“不错,应当就是这里了!”
公孙陵和黄帅印闻言,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立时闪身来到方琰身边,好似要防备着他随时不顾一切的往前冲。
方琰却微微眯起眼睛,远远眺望着建在山中被树林掩映的骊山行宫,异常冷静的开口问道:“道长可有什么办法确认,昕儿是否真的在此?”
这般冷静的言语,这般镇定的语气,叫防备中的公孙陵和黄帅印皆是愣了一愣。
紫阳真人眯着眼睛想了想,“是应该确认一下,如今这些,只是我们的猜测推断而已,即便虞泰在此,沈娘子也未必就一定被藏在此处。用什么办法能确认一下呢?”
眼看此时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想要潜入行宫之中窥探是不能的,莫说行宫地方众多,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探的过来,且他们既然敢住在行宫之中,必然是已经控制了行宫内外,此时天都快亮了,潜入进去,无疑自投罗网。
“什么办法……什么办法……”紫阳真人自言自语的嘀咕道,“或可一试!”
他猛的瞪眼,从怀中摸出一只葫芦来。
“师父想到办法了?”黄帅印好奇看向师父。
方琰和公孙陵也都分外谨慎的盯着紫阳真人。
见紫阳真人拔开葫芦上的塞子,口中念念有词,右手不断的摇晃着葫芦。
方琰和公孙陵皱眉,好奇正要开口相问,他在这儿晃葫芦,怎的就能得知里头是不是藏着沈昕娘?若又是他们道士那套占卜之术,也未必靠得住吧?
还未来的及开口相问,便听得黄帅印惊呼一声,“灵气波动!”
紫阳真人点了点头,依旧念念有词。
见另外两人不解,黄帅印转过脸来解释,“这葫芦及葫芦里的灵水,乃是沈娘子的宝物,没有符篆或是葫芦塞子那个封印来遮掩灵水,便会有强烈的灵气波动,但凡修道之人,在一定距离内都能感觉得到!”
公孙陵觉得这说法是在玄乎,可见方琰却是点了点头,似乎已经信服。他不晓得方琰当初在灵山生活良久,对修道之事,比他接触的更深更多。
“这距离够近么?”方琰担忧问道。
“再靠近,只怕会被人发现,慎重起见,这里就够了。”紫阳真人缓缓说道。
等了一阵子,紫阳真人塞上塞子,收起了葫芦,盘腿坐在树上,闭目像是在感知什么。几人静静等着,昏暗的山林里,渐渐亮了起来,鸟儿婉转的歌唱清晨的来临。
沈昕娘忽的从床上坐起,她眼眸虽一直紧闭,可她并未睡着。
躺在脚踏上的丹心被她吓了一跳,“娘子,怎么了?”
“来了。”沈昕娘语气极为轻快,似乎是自从被人抓来,到现在,最为轻快的一次。纵然她脸上依旧淡淡的,并无什么笑意。可是丹心却恍惚觉得,
娘子的心情一定很不错。
“谁来了?”丹心瞪眼,小心翼翼的问道,“是虞将军来了?还是……”
沈昕娘却忽而对丹心道:“你去门口守着,一旦有响动,立刻提醒我!”
丹心微微一愣,不明白娘子要做什么,可是听从娘子的话已经是她的习惯,她并未多问,便从脚踏上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守在门口,侧耳留意着外头丁点儿的动静。
沈昕娘翻身跃下床榻,来到翘头案边,拿过翘头案上的茶壶,心中默默念着“太极生两仪……”
引动灵泉水,缓缓注入茶壶之中。
巨大的灵气波动萦绕在她周围,又四下蔓延开去。
她白皙的脸上,嘴角微微上翘。心中不知不觉竟生出些尘埃落定的感觉来。上天厚待她,果真叫她心想事成了。倘若取葡萄酒之事,并未能引起方琰注意,而虞泰服用之后,也不见起色,只怕她真的保不住丹心,最后也保不住自己。
而如今……一切似乎都光亮了起来,他们寻来了!那灵气的波动她分明能清晰的感觉到,是来自于最纯澈的灵泉水,而流落在外头的灵泉水,唯有紫阳真人手中那只葫芦里有。
“娘子!”丹心惊呼一声。
沈昕娘立时收手,将翘头案上那茶壶中的水,又倒回她左手掌上召唤出的阴阳泉眼之中。三两步来到床边坐定。
丹心刚从门口退离,门便被人一把推开了。
“沈娘子起的真早。”立在门口的管家微微一愣,笑着说道。
“知道早,还这般不敲门就推门而入,规矩学的真是不怎么样!你家主子怎么就把你留在身边的?”丹心冷哼一声,不屑说道。
“小丫头,昨日的事儿还没有将你吓坏呀?你还敢如此嚣张?信不信现在我就将你扔到那群男人中间?他们可不会怜香惜玉的!”管家咧着嘴角,阴森森笑道。
丹心脸上立时一阵红,一阵白,“你,你小人!你无耻!”
“看来管家的身份是比虞将军还高呢?虞将军说过的话,在管家面前都是不作数的?管家一句话,虞将军都要靠边站了?”沈昕娘淡淡问道。
管家闻言,吓得腿微微一软,“沈氏!你别信口胡说,挑拨离间!”
沈昕娘微微垂了眼眸,“虞将军昨日说过什么,想来管家比我还清楚,管家今日一早,就来威胁我的丫鬟,不是将虞将军的话扔在一边,是什么?”
管家咧了咧嘴,牙疼一般,却是说不出话来,只得哼了一声,“沈娘子走吧,国舅爷有请!待会儿国舅爷面前看您还如何嚣张?”
沈昕娘缓缓起身,淡然看了管家一眼,“好似嚣张的人,一直都是管家吧?”
管家龇牙,丹心扶着沈昕娘已经走到门口,门外守着的人都看着,管家生怕再于沈昕娘面前吃瘪,便赶忙闭上嘴,不再吱声挑衅。
外头还很冷,天也只是刚蒙蒙亮,虽然时辰不早了,但冬日里没事儿时候,谁都不愿起的太早。虞泰一个病人,却生生这么早就起来,可见他心中急切,只怕是昨夜里头
都未必安睡了。
沈昕娘被丹心扶着,跟着管家,穿过了几个大大小小的院落,才来到虞泰所住院中。这院子格局颇为大气,奢华。沈昕娘倒是一时想不出身在何处,只盼着适才她引动泉水,所出灵气,能让外头人感知到。
虞泰瞧见沈昕娘来了,神情果然越发激动起来,他僵直的脸上,瞪大一双眼睛,眼睛中依稀可见赤红的血丝。
“唔,唔唔!”虞泰焦急说道,可太过激动急切,反倒让他越发说不出话来。
管家不愧是长久伺候在虞泰身边的人,纵然没有听清楚,却也明白虞泰想要做什么。连忙上前,从桌案上的一只精致的小坛子中倒出一碗香气四溢的美酒来。又笑嘻嘻的将酒送到沈昕娘面前,“沈氏,这就是你说的酒,照你说的,这酒无论是有病还是没病的人,喝了都是极好的,包治百病,强身健体。”
沈昕娘垂眸看了看管家手中的酒碗。
“那便请沈娘子先试上一试吧?”管家笑容阴测测的又将碗向前送了几分。
上次的丹药,乃是张铭之同陆北试了而已,这次从沈昕娘手中得来的东西,非得要她亲自试了,虞泰才能安心。
丹心侧脸看了看沈昕娘,王爷有交代,说娘子怀有身孕,不宜饮酒,所以这葡萄酒自从酿出来以后,娘子一滴都没有碰过,如今这……
丹心犹豫片刻,忽而猛的上前,一把从管家手中将酒碗抢了过来,仰面咕咚咕咚将葡萄酒倒入口中,末了又用袖子抹了抹嘴,“真是不识货,王府里头大家争着抢着都喝不到这美酒呢,若是哪日主子能赏下来一碗半碗的,不得美上好几天?”
管家愣愣看着丹心,丹心将空碗又塞回管家手中,“你若不信,再来个两碗三碗的也使得!”
丹心嘻嘻一笑,还砸吧了一下嘴,好似在回味这悠长的酒香。
管家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回头去看虞泰的神色,虞泰表情僵硬,嘴唇动了动,管家连忙上前,附耳过去,听他吩咐,点了点头,又倒了一碗酒,再次送到沈昕娘面前。
“沈氏,这酒是你酿制的,你不会,不敢喝吧?”管家盯着沈昕娘白皙无暇的脸,满是小心谨慎,“你若不喝,便是这酒有问题,那昨日的承诺便做不得数,你的婢女……哼哼!”
丹心脸色气的煞白,抬手指着管家的鼻子就要骂,沈昕娘抬手拦住她,缓缓摇了摇头,“我自己酿制的酒,自然没有什么喝不得的。”
“娘子不善饮酒,这酒平日里,就是和王爷一起用的时候,娘子也只是看着王爷品……”丹心轻轻拽了拽沈昕娘的衣袖,不是说饮酒对腹中的胎儿不好么?娘子难道要为了证明这酒,为了要维护她?而罔顾腹中孩子了么?
丹心一时满心愧疚,自己来,非但没有能帮着娘子,难道还要一再拖累娘子么?心头忍不住自责,她的眼眶一时也酸涩起来。
沈昕娘反握了握她的手,“别担心,没事,虽不善饮酒,并不是不能饮酒。”
丹心闻言一愣,却见娘子已经伸手从管家手中接过酒碗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