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重莲来到上京城已是接近年关,除了就近的几家亲朋赶着送了四色的礼盒之外,丹阳和彭泽那方也只能在过大年的时候补上一份礼了。
至于上京城的权贵,裴衍还没怎么结交,可赶着年关这阵,却有许多人到将军府来送礼,朱管事应接不暇,将礼单往内院一递,不只是季重莲不认识,许多连裴衍都叫不出名来。
俩人窝在炕头上细数着这长串的人名,季重莲忍不住打趣道:“果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裴将军,你可是如今朝中炙手可热的新贵人物!”
裴衍配合地昂头挺胸,那模样颇有几分得意,“那可不是,想攀着咱们家的人多着哩,你可要把眼睛放亮了,别什么人都见,要摆出将军夫人的派头来!”
季重莲笑着“啐”了裴衍一口,粉拳便打在了他的肩头,俩人笑闹了一阵,季重莲才倚在裴衍怀里,有些懒洋洋地道:“这些人家我也不认识,若是贸然拒绝又怕别人觉得咱们高傲,总之年后我准备办个小宴,到时候请这些夫人到家里聚聚,也算是混个脸熟了。”
裴衍沉吟道:“如今还在国丧期间,宴会也别办大了,就是夫人们之间的小聚即可,若是想热闹点,不若就出了国丧,开春三月后再办个大的宴会。”
岭南王唯一做对的一件事就是在先皇与太子薨逝后发了国丧,建元帝继位后这日子便顺延了下去,百姓三个月不能婚嫁,功勋世家官员则是一年期,皇室至亲三年。
眼下算算日子,翻过了年很快便到一年了。
虽然也有说国丧期间夫妻禁同房,但实际上要求也没那么严,御史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眼,谁又去管别人夫妻关上门到底做了些什么。
季重莲却是摇了摇头,“你知道我不喜欢太热闹,小宴即可,若真是办大了,我也没那么多精力去应付。”
“好,都听你的,”裴衍点了点头,轻轻顺着季重莲身后披散的长发,“总之你心里有数就好!”
浣紫抱了霜姐儿过来,霜姐儿刚刚沐浴完,头上稀薄的头发被通干了,此刻披散下来只及肩头,穿了一身粉白色绣着石榴花的小袄,白皙的脸蛋透着红晕,看起来粉雕玉琢般可爱。
“爹!抱!抱!”
霜姐儿奶声奶气地对裴衍伸出了手,一双大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
裴衍赶忙伸出手抱住了她,又在她脸上一阵香亲,逗得霜姐儿咯咯地笑!
霜姐儿现在已经会说单字,但词组还是不行,但一岁的小孩能够发音吐词清楚也是不容易了。
自从那次季重莲狠下心来训练霜姐儿走路后,她对这个平日慈爱如今骤然变得严厉的母亲不知怎么的多了一层畏惧,反倒过来亲近父亲了。
对于这一点,裴衍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季重莲倒也不在意,笑着转向了浣紫,“今儿个看着霜姐儿走路了吗?练了多久?”
小孩子不走路腿脚就没劲儿,眼下霜姐儿那双小腿虽然被包裹在棉裤里看不出来,季重莲可知道她有多壮实,大腿小腿都像藕似的一截一截的。
浣紫笑着回道:“今儿个霜姐儿精神很好,断断续续地走了一个多时辰,起先还是扶着走,慢慢地就敢放手了,还是夫人教得好,只要迈出了第一步,霜姐儿学走路就快多了。”
“这就好,”季重莲点了点头,“你下去歇着吧,今儿晚上让瑛虹值夜,明儿个一早你再来带霜姐儿。”
“是,夫人!”
浣紫笑着对季重莲与裴衍行了礼,这便转身退下了。
霜姐儿又与裴衍玩闹了一会儿,季重莲想要抱抱她,这孩子竟然将头撇向了一旁,显然还是在记着仇呢。
季重莲笑着对裴衍眨了眨眼,“那今晚霜姐儿就交给你了,哄她睡着了你再上榻休息,我先去眯一会儿。”
“好!”
裴衍笑着应了一声,转头又与霜姐儿玩到一块了,女儿能与他这般亲近,裴衍心里自然是开心的,大半年的时间都没与她们母女在一起,裴衍心里多有愧疚,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好好补偿霜姐儿。
霜姐儿精神当真是好,与裴衍足足玩了一个时辰才觉得困倦,窝在他怀里慢慢地睡着了。
裴衍这才将霜姐儿轻手轻脚地放在了小木床里,将外衣给脱了去,又盖上了棉被和绒毯,这才坐在床榻边上,长长地松了口气。
没想到和孩子玩乐也这般累,转头看向季重莲背对向他的身影,那绵长的呼吸声证明她已经进入了沉睡的梦乡。
裴衍这才宽了衣裳脱鞋上榻,拥过季重莲后也闭眼睡了过去。
过年那天,忠勇将军府里处处张灯结彩,庑廊下挂满了红灯笼,人人都是一脸喜气。
季重莲早早地便招集了府里的仆妇,布置了今天的安排,冬裳是来不及做了,只得开春的时候给大家做两身换洗的夹袄,每人依次在采秋那里领了过年打赏的银锞子,八钱一个的梅花锞子,五钱一个的方盛,三钱一个的小鱼条,自然是按照自己在府中的等级分领了不同的,有人羡慕,有人欢喜,有人也在暗自打气,准备明年也能领上那八钱一个的梅花踝子。
年夜饭摆在西暖阁里,家里的主子也就季重莲他们一家三口,再加上木家兄弟俩,索性便让人抬了个四角方桌直接摆在炕上,吃得也暖和,三个孩子玩得也热闹。
屋里的几个大丫环连同桂英母女和安叶,她们的席面则摆在厢房里,只留了一个人在季重莲他们跟前侍候着,几个丫环轮流着吃,这年夜饭能够吃到子夜去。
季重莲早放了梁芬回去,此刻她已经回了杂院和梁家人一起过年守岁了。
霜姐儿到底年纪小,和木家兄弟玩闹了一会儿便疲倦了,季重莲便唤了安叶过来带着木家兄弟下去安睡,只自己和裴衍在一起为孩子们守岁。
子夜的梆子声刚一敲过,外面便响起一阵又一阵的鞭炮声,夹杂着绚烂多彩的礼花在天空炸了开来。
季重莲心思一动,看向裴衍,“我还以为今年国丧不会放礼花呢,没想到皇上还是允了。”
也幸好内院与街道隔得远,传到这里的声音不是太响,不然只会吵醒了孩子。
“让浣紫带着霜姐儿先睡,我带你出去走走。”
裴衍握了季重莲的手显得兴致勃勃,“今儿个过年,城里也没有宵禁,热闹得很呢!”
这样热闹的场景,季重莲也想出去看看,想了想便答应了裴衍,唤了浣紫进来,将已经快要睡着的霜姐儿交到她手中,又嘱咐了一番,这才换了一声衣服,又披了一件深紫素缎内里缝了灰鼠皮毛的斗篷随着裴衍出了门。
西城里还是很安静的,南城那边偶尔有几家小孩带着一堆丫环婆子或是小厮,就在自家大门口放起了烟花,却也不敢太过大声喧哗,怕吵着了西边紧邻的贵人们。
东城与北城那边倒是热闹,裴衍与季重莲坐着马车在北城的坊市口下了车,信步游走在街道上。
虽然是夜晚,但整条整条的街上都挂满了灯笼,照得街道上亮堂得恍如白昼,卖小吃的,杂耍的,看热闹的,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街道上川流不息。
北城尽头有个万安寺,很多人提着香烛纸钱,赶着到万安寺上新年的第一柱香。
内河边也聚集了放河灯的人,一盏盏形态各异做工精美的河灯飘浮而过,就像天上的星子落入了凡尘,美得让人惊叹。
裴衍携了季重莲的手漫步在内河边,指着河面道:“为了让百姓们能放上河灯,皇上可命了五城兵马司的人提前便砸开了河面上的冰层,碎冰化在了水里,不然今儿个夜里你也看不到这样的美景了。”
季重莲笑着点了点头,“皇上倒是体恤民众。”
经历了这样血腥的政变与厮杀,居住在上京城的百姓应该极度渴望安宁与平和,也希望新帝上任带来一番新的景象,百姓是不管做皇帝的人到底是谁,他们只在意生活能不能过好,日子能不能平安,他们的愿望也就如此简单而已。
裴衍转头看向季重莲,河灯上的光芒像坠进了她黑深的瞳仁里,闪着一点一点的晶亮,她的五官柔和而又美丽,微微噘起的唇角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娇媚,让他心里热乎乎,有什么东西慢慢地升了上来,一点一点涨满他的心房。
裴衍突然握紧了季重莲的手贴在他的胸膛上,唇角的笑容缓缓拉升,也许这种感觉就叫做幸福!
年节过后,季重莲大致地从礼单中筛选了一些人家,依次让朱管事发了请帖,邀请大家正月二十前来午后小聚,仅仅只是小聚,不摆宴,不设戏台,就是喝茶品茗,吃点酒水点心瓜果什么的。
收到请帖的人家自然欢欣鼓舞,赶着作新衣裳,没有收到请帖的虽然心里羡慕,但到底不敢有什么怨言。
裴家如今是朝廷新贵,只有别人上赶着巴结的。
自从岭南王斩了十三家勋贵世家的成年男子,高门大户里已是人才凋零,不想在这次权力交迭中被洗牌的话,就要赶紧将各种关系给走热乎了,而作为天子近臣的裴家,自然也是被大家热切关注的对象。
先帝在时,本有两位辅政大臣,一位武夷侯,一位文锦侯。
武夷侯的儿子聂平远早年尚了朝阳公主,但却被朝阳公主使计害死,武夷侯后来查出了这事,但又苦无证据所以一直不敢对朝阳公主怎样,之后岭南王占领了上京城后,朝阳公主还作为说客来劝说他投诚,当即就被武夷侯给赶了出去。
朝阳公主自然是气极,回头又在岭南王跟前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这被斩的十三家勋贵世家里便算上了武夷侯一份。
文锦侯当时察觉出情况不对已是激流勇退,由着首辅张继然带领一帮官员拥护岭南王,他却是一直抱病在家没有参与任何政事。
而如今大局初定,这文锦侯还能不能再攀上当今皇上可就没有人知道了。
转眼便到了正月二十,裴府的门前骤然热闹了起来,正午一过便有马车三三两两地到了,门房请过名帖后,自然安排得妥妥当当。
今日来的可都是贵客,虽然只是女眷们的小聚,但朱管事一点也不敢怠慢,外院泊好了马车,内院采秋那里早安排了接待引领的丫环,一一将各家夫人们引进待客的正厅。
为了这次的小聚,季重莲还是做足了功课背了书的。
大理寺卿家的谭夫人是典型的北方女子,三十来岁,生得高挑健美,圆圆的脸蛋,看起来便是一团和气,穿着一身宝蓝色十样锦的妆花对襟长袄,脚下只露出内里长裙滚的两寸银色澜边。
谭夫人很是健谈,一见面就拉住季重莲的手说个不停,言语间很是亲切。
督察院左副督御史家的蒋夫人生得便有些肖瘦,她单薄的身子甚至都有些撑不起那一身遍地撒花金色滚边缎面的通袖长袄,人看起来也不是很精神,说话间唯唯喏喏,季重莲只与她交谈了两句便笑着打住了。
太常寺卿齐大人府上说起来与季重莲也是有着亲戚关系的,季重莲的四姑母季明瑶便是嫁给了齐大人府上的三公子齐飞扬,不过当年的齐大人还只是太常寺少卿,如今却已经坐稳了太常寺卿的位置。
而齐飞扬也从当年的翰林院检讨调任到了吏部任郎中,眼下看起来那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
当然,文官想要升迁,要么就是等着熬资历,要么就是做京外官干出些业绩,不然想要升迁确实不易。
而武官则只有拼着军功才能加官晋爵,封妻萌子,两条路线都是不一样的,但在一般人的心目中,斯文的读书人自然比满手血腥的莽汉要受人敬重得多。
太常寺卿齐大人的夫人听说不久前中风卧病在床,这次是齐家三奶奶也就是季明瑶接了帖子来的裴府。
“我还以为暖玉表姐要跟着四姑母一起来呢,怎么没见着她的人?”
季重莲笑着迎了上去,又向季明瑶身后扫了一眼,除了两个丫环已经机灵地站在了庑廊下,再没见着齐府中的其他人。
“暖玉她……这事咱们待会再说。”
季明瑶叹了口气,看向季重莲勉强扯出了一点笑容,“回到上京城后你可去你大伯父那里看过?”
“还不曾。”
季重莲摇了摇头,她与大伯母有些不对盘,也就是年节的时候让人送了礼,也不知道大伯母是漏忘了还是怎么的,连回礼也没有,更不用说差人来知会一声了。
“大嫂不知道为了什么事病倒了,我看大哥也是焦头烂额的模样,你空了也去瞧瞧,可别出了什么事!”
如今新皇登基,也不知道会不会烧那三把火,各府都也有人心惶惶,似乎怕皇上过了这一茬便开始秋后算帐,到时候又不知道要有多少高官要落马了。
季重莲微微皱了眉,“大姐姐来看我时也没说过这事,病得可严重,要不要请个太医来看看?”
“还请什么太医啊,大姑爷不就是太医世家的传人,虽然这会儿不在宫里当差了,但那妙手回春的技艺可是连先太后也夸赞的。”
先太后在今上他们兄弟几个相争时也驾鹤西去了,这下皇室最尊贵的女人都不在了,后宫的新主宰却还没有定下,所以这个时期最是敏感,怪不得季明瑶说到最后都有些讳莫如深的表情。
这下季重莲也糊涂了,“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怕是心病吧,指不定是和大哥呕着气呢!”
季明瑶眼光四处一扫维持着端庄得仪的笑容,见着有人对她微笑,也含笑点头回应。
事关长辈的家事,季重莲也不好置喙,便道:“那四姑母便坐一会儿吧!”
季重莲与季明瑶本也不是很熟,也就寒暄了几句,正想离去却不觉衣袖竟然被季明瑶给攥住了,她有些惊讶地回了头,“四姑母还有事?”
季明瑶绞紧了手中的丝帕,面色有种说不出的灰暗,“是有些事,想单独和你说说。”
在场这么多位夫人,季重莲只能让季明瑶稍安勿躁,命采秋将其领至一旁的花厅先坐会儿,她忙完了这边的事情自会去相见。
季明瑶这才微微放心,可是离去之前还是再三叮嘱季重莲,让季重莲记得过去花厅那厢,她会一直在那里等着的。
季明瑶的坚持让季重莲有些诧异,不禁在心里琢磨着到底会是什么事。
骁骑参领家的廖夫人与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家的白夫人倒是爽利的人,俩人年纪都不大,二十出头的模样,只白夫人是填房,虽然有些让那些世家勋贵看不起,但别人身份地位摆在哪里,走到哪里大家都会客气地招呼一声。
叶瑾瑜母女是与丰台大营都督何讳的夫人一同来的裴府,他们俩家是通家之好,这在上京城已不是什么秘密,再说这次皇帝登基,何大人与叶大人同样拥有从龙之功,甚至何大人还亲上了战场浴血厮杀了一番。
所以皇上登基后何大人的职位虽然没有变化,但却加封了安定伯,由他掌管丰台大营更是实至名归。
叶夫人长得很是富泰,模样与叶瑾瑜有三分相像,穿了一身蜜腊黄折枝牡丹圆领夹袄,下面一条墨绿色滚了澜边的马面裙,一见到季重莲的面便是感慨了一声,“咱们瑾瑜也是好福气,认了个这样的姐姐,果然规矩上便好多了,也让我少操一分心!”
“哎哟,敢情裴夫人还要帮着你管教女儿,叶夫人可是太会躲懒了!”
何夫人笑着打趣了一声,她是个皮肤白皙的美人,虽然已是三十好几,但保养得宜,看起来也就是二十来岁,有着成熟妇人的庸懒与妩媚,一身茜红色折枝花对襟小袄配同色系的马面裙,倒是更衬得她肌肤细腻,有种别样的娇美!
“何夫人也别笑!”
叶瑾瑜转过身便挽了季重莲的手,亲昵地靠在她肩头,“姐姐她知我懂我,一心为我好,她说的话我能不听吗?”
“你这丫头!”
季重莲笑着弹了弹叶瑾瑜的额头,与叶夫人对视一眼,这才转向了何夫人,“让夫人见笑了。”
“我随意说的,你们俩都别往心里去啊!”
何夫人笑着用绢帕捂了唇,又嗔了叶夫人一眼,“早知道你要带女儿过来,我也把家里那两个淘气的带过来,指不定跟着裴夫人,这两个猴儿也就规矩了。”
何夫人与叶夫人一般,都生了两个女儿,不过她膝下还有一个小儿子,如今才三岁,便没带着四处走动,两个姑娘一个十二岁,一个十岁,她嫁得晚也生得晚,孩子自然就比叶家的要小些。
叶瑾瑜跟着附声道:“那夫人下次记得带两位妹妹,咱们可是好久没比过射箭骑马了!”
何夫人瞪了叶瑾瑜一眼,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显得很是无奈。
哪家人愿意闺女经常舞刀弄棍的,若是将来谈婚论嫁,不得把别人给吓着,可这几个丫头真正像是得了她们父亲的真传,天生便是不爱红妆爱武装。
“得了!”
叶夫人却是大方地牵起何夫人的手拍了拍,“咱们家的丫头都一样,你也和我一样看开些,最多以后你的嫁妆给多些,到了夫家也便没有人埋汰了!”
“还是叶夫人好,若不是最后我还得了通哥儿,指不定也学叶夫人给小女儿招郎上门了。”
何夫人笑嘻嘻地说着话,还瞟了叶瑾瑜一眼,果然见到她整张脸都变得通红,竟然是害羞地躲在了季重莲的身后。
季重莲安慰地拍了拍叶瑾瑜的手,想到了上次和季芙蓉所说的事,这便将叶夫人请到了一边单独说话。
季重莲笑着拉了叶夫人的手,“夫人,我与瑾瑜情同姐妹,这事也就不瞒着你了,我想与她做个媒。”
“喔,是哪家人?”
叶夫人眼睛骤然一亮,片刻后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间又黯淡了几分,“对方可知道咱们家是招郎上门?”
若是与叶瑾瑜家世匹配的不是没有,可打死了别人也不愿意入赘,可将闺女就这样嫁出去两老又不愿意,最后一个女儿都外嫁了,将来谁给他们养老去?
“是太医令赵大人家的小公子,今年十八,也是我大姐夫嫡亲的弟弟。”
季重莲哪能不明白叶夫人的担忧,又道:“他们家自然是知道你们叶家的条件,不过赵大人也提出了一个要求。”
“你说说是什么要求?”
叶夫人心急地攥紧了季重莲的衣袖,赵家的门第不算高,但好歹是个官身,赵家的公子能够答应入赘她已是求之不得。
季重莲笑了笑,“赵大人同意入赘后第一个儿子跟着叶家姓,但今后他们小夫妻若再生育孩子,可就要随了赵家的姓。”
这样的要求也在情理之中,季重莲能够明白赵大人的考量。
太医这个活计是有风险的,虽然赵大人已经做到了太医令,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要致仕归田,可叶轮却正值壮年,又是如今皇帝身边的肱骨之臣,若是今后小儿子有了这个岳家帮衬着总是一个依仗。
“这可是真的?”
叶夫人有些激动,叶瑾瑜生下的第一个儿子留给叶家,这样叶家也就算是后继有人了,以后的孩子跟着赵家姓,这样的要求也是人之常情不算过分。
“自然是真的,我怎么敢诓夫人您呢?!”
季重莲笑着点头道:“若是叶夫人还不放心,哪天让我大姐夫将人带到咱们府上,您亲自来相看一眼?”
“这事……这事我得回去和老爷商量一番,若是他也点头,你到时候再给赵家回个话。”
叶夫人激动得眼睛都泛了红,季重莲不由在心底感慨了一声,果真是天下父母心啊!
叶瑾瑜本来在另一边陪着何夫人说话,看到叶夫人神情激动的模样,正想上来问个究竟,却一把被何夫人给拉住了,“大人说话,你小孩子去插什么嘴,若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看你害不害臊?!”
叶瑾瑜想起刚才听到的话,耳根又泛了红,只是噘着嘴看了何夫人一眼,“夫人就知道欺负我!”
“哈哈!”
何夫人爽朗一笑,又捏了捏叶瑾瑜的小脸,打趣道:“我疼你还来不及呢,哪里舍得欺负你?!”
这厢季重莲与叶夫人的谈话也算是告一段落了,琉璃又快步进来对她禀报了一声,说是户部给事中秦大人家的女眷递了帖子进来。
“户部给事中秦大人?”
季重莲怔了怔,有脑海中却没有搜索出对这个人的印象,还是叶夫人笑着答了一句,“秦大人原和你大伯父季明德一同在通政司任职,只是如今已经调到了户部做了给事中,他府上……”
叶夫人的话语到这里一顿,看了季重莲一眼,有些迟疑道:“我听说你的庶妹就是给秦大人做的贵妾,是不是她递的帖子?”
新的一周开始了,姑娘们,交出你手上的票子,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