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池上抚过一阵清风,却并没有为这烦燥的夏日带来几分清爽,季重莲眼睁睁地看着啾儿步步逼近,那双手就快要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突然,季重莲的身形虚晃了一下,啾儿以为她要走左边奔逃,却不想她身形一闪,竟然是绕过了自己往右边奔去。
就只是那么一错位之差,啾儿气急败坏地转过身来,季重莲已经奔开了几步远,她脚下一跺,跟着便追了过去。
可季重莲还没有转出这池塘,眼前人影一晃,浓墨一般沉重的黑袍已经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抬头一看,正是满脸阴鸷的石强。
“二表哥!”
季重莲脸色煞白,前有石强拦路,后有啾儿紧追不舍,她只要细细一想,便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你还想往哪里逃?”
石强阴沉着一张脸,季重莲娇美的脸蛋此刻在他眼中无疑是恶魔的嘴脸,大哥若不是为了这个女人,又怎么会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二少爷,婢子没用,不小心便让她给逃了。”
啾儿喘着气追近了,一双眸子眨了眨,直直地盯着石强,浓浓的爱意一闪而过,半含着羞怯和自责地低下了头去。
“反正今日她是插翅难逃!”
石强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眼前的两名女子,不管是仇人还是帮手,他都没有放在心上,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二表哥,你要杀我?”
季重莲迅速地冷静了下来,她心里早就知道凭借一个啾儿如何敢如此胆大妄为,原来这后面还站着一个石强。
啾儿对石强的爱意就算傻子也看得出来,那么起初所说为她姐姐葛儿报仇,那纯粹就是无稽之谈,她不过是为爱甘愿冒险,做了石强的帮凶而已。
“你这女人狡猾多端,又惯会以善良美貌来骗人,我哥会上你的当,我可不会!”
石强冷冷地看着季重莲,眸中毫无一丝亲情,只有彻骨的恨与仇,“我大哥为了你客死异乡,你这个女人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大哥生前这般恋慕你,如今我便送你下去陪他,黄泉路上你们也能做个伴了!”
季重莲冷冷地看着石强,片刻后却是笑了。
啾儿怔了怔,有些不明所以,平常人在面对这个场景时,不说会惧怕,至少也会苦苦求饶吧,看表姑奶奶如今的反应……莫不是疯了吧?
“你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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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强阴沉着脸色,身侧的双手不由缓缓握成了拳头,这季重莲死到临头了,还有什么可笑的?
季重莲收敛了笑容,目中含着一丝可笑与讥讽地看向石强和啾儿,“我笑你们自私自利,只为了心中那一点私念而任意妄为,却偏偏还要为自己带上大义的帽子,我真为你们感到可怜!”
石强咬了咬牙,面色却更加难看,“你少在那里胡言乱语拖延时间!”
“对,二少爷,她铁定是在拖延时间,咱们快处置了她,不然待会裴大人找来了,咱们都讨不了好去。”
啾儿在一旁劝道,实在是裴衍给人的感觉太过威骇,即使他不动不说,那股周身带血的煞气也让人心惊,啾儿知道若是落在他的手里,定是会生不如死。
季重莲心中默然,面上却是似笑非笑,一派镇定的神色。
她的确实在拖延时间,只是眼下不这么做,她不知道还有其他什么方法,若是面对啾儿一人她还能够搏一搏,可再加上石强,就算她想要逃走也全然没有胜算,或许还会激怒石强将她就此毙命于掌下。
季重莲目光一扫,颇有些不屑地看向啾儿,冷声质问道:“啾儿,你口口声声为了你姐姐报仇,但你若不是心仪我二表哥,又怎么会死心塌地为他犯下这杀人的罪行?!”
“还有你,二表哥!”
季重莲又转向了石强,话语如珠带炮,眼神更是凌厉逼人,“你若不是爱慕着六妹妹,又怎么会将她犯下的祸事都怪罪在我的头上,你说是为大表哥报仇,不过也是为了你心中那点私愤罢了!”
“你们俩人,真是可笑至极!既然已经准备手染鲜血了,又何必还为自己找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季重莲一番话语将石强说得脸色铁青,他额头隐有青筋跳动,显然是到了暴怒的边缘,大手一挥,竟是一掌煽向了季重莲。
“啪”地一声,季重莲只觉得脸上巨痛,整个人像是风中的落叶一般被打得飞了起来,撞上了一旁的树干后又滑落在地。
她只觉得脑中一阵嗡鸣,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而石强的身影已然欺近,他一把抓起了季重莲的头发,迫得她不得不抬头看向他。
此刻的石强已经近似疯魔,的确,季重莲是一语戳中了他的痛处。
他得不到心爱的女人,不仅是母亲不同意,季家也有人在从中作梗,而这一切的矛头他都指向了季重莲。
若是季重莲能够顾念一分姐妹之情,季紫薇又如何会被送往三沙镇。
本来季紫薇是好不容易再回了丹阳,可又因着季重莲的关系被关在了庵堂里,他曾经偷偷地去看望过季紫薇一次,看到她那憔悴凄惨的模样,再听她说出季重莲的种种恶行,那时他便恨不得将这个恶毒的女人劈死在掌下。
如今,石勇也死了,那是他最敬爱的大哥啊,若是没有季重莲,石勇又怎么会奔赴西北客死异乡?
一切都是季重莲害的,只有她死,一切便都结束了。
他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她,当然,啾儿也别想活下去,唯一知道内情的两个人都不在这世上了,他才能够摆脱所有的嫌疑。
他原本打定了主意是要淹死季重莲的,只是她太狡猾,啾儿没有得手,不得已之下他才现了身。
或许眼下的计划要改一改了,他不能让她死得这般便宜。
“二少爷,咱们现在怎么办?”
啾儿有些惊惧地靠了过来,眼见着季重莲就像小鸡一般被石强轻松地拎了起来,她心里也直发悚,那时鼓起的勇气一下又泄了下来。
石强攥紧了季重莲的衣襟,话语狠厉,“先把她关在地窖里,我要她慢慢地死!”
“石强!”
季重莲眼皮微微抖动眯出一条缝来,唇角边却泛起一抹冷笑,咬牙道:“姑父姑母宅心仁厚,就连大表哥也是忠义之士,没想到石家竟然出了你这种败类!”
“你说什么?!”
石强额头上青筋直蹦,季重莲生就一张温顺的脸,却没想到这张小嘴竟是这般地不饶人,他一手高高地举起,又想向季重莲招呼过去。
突然,身后的啾儿一声惨叫,已是一头撞上花台的石角,血流满地,当场殒命!
石强连忙转头,一阵强劲的掌风已经侵袭而至,这时他已经顾不得季重莲,双手一松便迎面架了上去,抬眼望去,正对上裴衍一双赤红喷火的眸子。
“石强,你该死!”
裴衍咬紧了牙,冷峻的面容覆上了一层寒霜,他出手如电,石强那几招花把式怎么敌得过他在真刀真枪下闯出的勇悍与狠厉,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石强已是连声惨叫,一双手臂以极其诡异的姿势耸搭在身体两侧,显然是已经折了。
可裴衍火气未消,眼看着一双大手已经欺近了石强的脖颈,他只要那么用力一转,这小子立马就可以下地见阎王去了。
可就在这时,季重莲已经强自撑坐了起来,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由急声唤道:“阿衍,不要!”
电光火石之间,裴衍的动作凝住了,可一双索命的大手依然攀在石强的脖颈间,他怒火熊熊,黑眸如潭水一般深澈冷寒,闪过一丝嗜血的狠厉,“莲儿,他想要了你的性命,我如何能放过他?!”
在裴衍心中,季重莲重要过任何人,只要一想到他不在她身边,她几乎殒命当场,他就不能原谅那个想要对她下毒手的人。
怪不得石强看向季重莲的目光那般诡异,原来他是早就动了杀心。
什么样的仇恨,让石强连亲情都不顾,这小子难道是疯魔了不成?
季重莲低咳了几声,此刻她鬓发散乱,左边脸颊红肿不堪还带着血丝,看起来极其狼狈,可她的声音却是异常坚定,“他是姑母唯一的儿子了,阿衍,留他一条性命吧!”
季重莲沉沉地闭上了眼,她也没有想到石强对她的恨意竟然是这般强烈,杀了她都不解恨,还要慢慢折磨她。
对这样的人,她已经无需要再多说什么多做什么,石强的主观意志已经形成,不管她怎么做他的态度都不会改变。
可是,石勇不在了,石强是石家唯一的独苗子,若是他再殒命,不仅是他们俩家要结仇,大姑母怕是永远也不会再原谅她了。
裴衍眸中神色变幻,片刻后却是缓缓松开了手,任着石强从他掌中滑落,跌倒在地,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石强,冷声道:“今日莲儿求情,我姑且饶过你一命,若是他朝你再敢不轨,我裴衍对天发誓,必会让你生不如死!”
石强打了个寒颤,身体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就在那一瞬间,他真地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被裴衍身上所带的肃杀之气笼罩着周身,他只觉得衣背已经被冷汗浸了个通透,此刻手臂上的痛感袭来,他才清楚地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嗷嗷”地叫个不停。
裴衍几步走到季重莲身边,心疼而又怜惜地抚过她红肿的脸颊,心中自责不已。
他是被啾儿给骗了,回到灵堂后季明宣并不在场,等着季明宣从净房回转而来时,他一问才方知受骗上当,这才急急地赶了回来。
他真是大意了,早知道石强这小子心怀不轨,他就该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连石府的丫环也是听命于石家人,他怎么就能放心离开呢?
可是,他还是有点弄不清楚,石强为什么这般仇恨季重莲,没有道理啊,他们甚至还是表亲。
当然,这个疑惑裴衍没有问,眼下不是时候,若是季重莲愿意告诉他,总会说的。
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众脚步声,裴衍头也没转,只是将季重莲横抱着,缓缓站起了身来。
“这是怎么回事?”
季明惠脸色铁青,面上隐含怒气,赶忙让香绣和香株上前扶起了石强,而对于倒在血泊中的啾儿,所有人都选择了暂时忽视。
石毅沉着一张脸,他脚步稍缓落在妻子季明惠身旁,在他身后还跟着季家众人。
有路过的丫环见到这边的情景,这才快步去灵堂禀报了主家,说是季家的表姑爷与二少爷起了冲突,石、季两家的人才匆匆赶来。
裴衍缓缓转过了身来,众人这才看清楚他怀抱中虚弱无力的季重莲,那散乱的发鬓,红肿的脸颊,甚至被揪扯得变了形的襟口,都在诉说着刚才发生了怎么样的一幕。
而季重莲这般狼狈的模样,明显不可能是裴衍所为。
“姑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到两方僵硬的脸色,季明宣只觉得喉咙上下动了动,不得不跨前相询。
石家正在办丧事,裴衍不会是这般不知轻重的人,可石、裴俩人都是有来头的,他倒是不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女儿,而是这俩人他都得罪不起啊,未免亲人成仇,季明宣觉得他有必要站出来询问清楚缘由,若是有误会顺带调停一下。
“五妹妹!”
季芙蓉与季幽兰也是心急地上前来,胡氏与姚氏连着季老太太都陪着石柔坐镇在灵堂帮着招呼来往的宾客,季家的女眷里也只有她们俩过来了。
“这是怎么了,谁下的手,竟然这般狠?”
季芙蓉握着季重莲的手,眸中泛起了晶亮,季幽兰也帮扶在一侧,裴衍遂将季重莲放下交给她们俩照顾。
“我没事。”
季重莲摇了摇头,可一说话这嘴角就扯着痛,石强那一巴掌真狠,嘴角该是被他给煸裂了。
“不声不响地出了这事,让咱们回去如何向老太太、四伯母交待?”
季幽兰也是满脸焦急和痛惜,只是眼下事情没弄清楚,谁也不好问责。
裴衍长身而立,目光淡淡地扫过季明宣、石毅,最终停留在一脸怒气的季明惠身上,嘲讽道:“石夫人,你的儿子刚才竟然想杀了莲儿,若不是我及时赶到,莲儿只怕已是凶多吉少,那个丫环便是帮凶,此刻已经被我一击毙命,至于石强,我打折了他两只手臂,也只是对他小惩大诫。”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亲情可言,裴衍这一声“石夫人”便是已经将这份亲情关系给抛在了一旁。
“什么?这个逆子!”
石毅闻言大怒,转过身劈手便给了石强一个耳光,大骂道:“我石家怎么会生了你这种丧心病狂的畜生,快去给你表妹道歉,若是她不原谅你,你再也别想进石家的门!”
眼前这个情形,孰轻孰重石毅自然能够拿捏,得罪了裴衍对他们并没有一丝好处,而若石强真地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那也是他们石家理亏在先。
可是好好地,石强为什么要杀季重莲,这也是石毅心中疑惑的,他看了季明惠一眼,只见妻子的眼中只有痛心与愤恨,两种复杂的感情反复交织着,却全无半点猜疑和困惑,显然是心里有数的。
石毅默了默,究竟有什么是他们母子知晓,而他却被蒙在了鼓子里的,但眼下不是过问的时候,先过了眼前这关才是正事。
石强的手是被裴衍给打折了,但打折了还可以接上,只是没有从前便利罢了,人活着才是最紧要的,他们老石家万不可无后,若是裴衍打定了主意还要追究,他定要想出对策才是。
石毅这一招先声夺人,也是给自己和对方找台阶下,他对待石强狠些,或许裴衍就会轻放了也不一定。
“怎么,我说的话你还不去做,耳朵聋了不成?!”
见石强一直低垂着头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石毅更是火冒三丈,抬脚就向石强踢来,香绣与香株惊叫一声,扶着石强退后几步,季明惠却是挡在了石毅跟前,冷沉道:“够了!”
“夫人?”
石毅不解地看向季明惠,他这样做也是为了息事宁人,不想将事情闹得更大,季明惠向来善解人意,自然会明白他这样做的用意。
季明惠却是没有理会石毅,只是步子踏前了几步,目光灼灼地看向季重莲,“重莲,你怎么说?你也觉得强儿今天做错了吗?”
季明惠就这样看着季重莲,她深沉的目光中难掩伤痛,也许理智告诉她这一切本就与季重莲无关,可情感上她却不能原谅季重莲的做为。
若是当初季重莲哪怕是对石勇点了一下头,今天成就的也许就是另一段美满姻缘,她也不会痛失爱子。
如今石强的所作所为她能够理解,虽然有迁怒之嫌,那也是她内心最好的宣泄。
毕竟,季重莲还活着不是吗?可石勇却是不在了,而现在受了重伤的却是石强,她仅有的唯一的儿子。
季芙蓉与季幽兰对视一眼,眸中深感诧异,转头看向季重莲时,只觉她唇边浮现出一抹苦笑,抬起的黑眸中蕴着一抹深沉的伤痛,她面色哀戚,声音几近沙哑,“难道姑母以为我就该被二表哥杀死?就因为我曾经拒绝了大表哥,以致于他不顾一切地要去西北从军?刀剑无眼浴血拼杀,大表哥不幸罹难我心中也是难过伤痛,可大表哥的死也能怪我吗?”
季重莲说出这话后,整个场中骤然安静了下来,众人脸上的表情不一,有诧异、有震惊、有愤怒,也有惋惜和伤痛,仿佛一瞬间纳进了人生百态,可谓精彩纷呈。
这些话就像梗在季重莲喉咙间的一根刺,眼下拔了出来,她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只是目光含着歉疚地转向了裴衍,她不是故意瞒着他,只是这些事情她以为永远都不必说出来,因为还没有发生过,便已经结束了,她和石勇仅止于表兄妹,其他的什么也不是。
裴衍轻轻地对着季重莲摇了摇头,唇角却浮现了一抹浅浅的笑意,她能够勇敢地面对这一切,揭露过去的伤疤,对她来说何尝又不是一种伤痛呢?
而这一切的根源或许只是源于她对季明惠的亲情与依恋。
季重莲尝试过挽回,尝试过补救,可季明惠却没有给她一点机会,屏闭了她们之间的所有关联,固执地将错误强加在了季重莲的头上,以致事情越演越烈,一发不可收拾。
石强能有今天的举动,焉知没有季明惠的纵容和误导?
石毅震惊地转过身来,扶住季明惠的双臂摇晃道:“夫人,重莲所说的一切可都是真的?”
做为父亲,他竟然不知道儿子的心事,不知道儿子曾经恋慕过自己的表妹,以致于最后被拒绝远走西北,可这一切又与季重莲何干?
再喜欢那也要两情相悦,强扭的瓜又怎么会甜?
石毅长叹了一声,季明惠一向都是精明持重的,怎么在这件事上就犯了糊涂呢?
季明惠扯了扯唇角,干笑了两声,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不管是不是真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还怎么挽回?”
季明宣被这一系列的变故给彻底怔住了,回过神来后他又上前劝道:“大姐,这一切都是误会,大家都是亲人,不要伤了彼此的和气才是。”
“四弟,”季明惠冷冷一笑,转头看向季明宣时,眸色深沉难辨,嘴角边蕴着一抹不屑与嘲讽,“你以为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以后,大家还能做亲戚吗?”
“这……”
季明惠的眼神很是骇人,有一种偏执与疯狂如火焰般在里头跳动,季明宣不由退后两步,几次张嘴却都说不出话来。
季明惠背过了身去,袖中的拳头握得死紧,“你们走吧,从今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任何一个人登上石家的大门!”
“夫人,你这是……”
石毅叹气连连,却只能无奈地摇着头,他深知季明惠的为人,她行事果决,只要她决定了的事,从来没有更改的。
不过事实已经造成,石强差点错杀了季重莲,裴衍那一关肯定就过不去,亲戚是做不成了,今后怕只能是仇人了。
“大姐!”
季明宣还想再劝两句,季明惠已经伸手一挥,显然是不想再与他多说。
那厢石强忍着疼痛抬起了头,目光冷冷地扫过季家众人,最后将目光凝在了季重莲与裴衍的身上,不由狠狠咬了咬牙,这个仇他会记得的!
“大姑母她……”
季幽兰转头看向了季芙蓉,她没想到事情竟然会闹到这个地步,季、石两家就要决裂了吗?
季芙蓉沉着脸摇了摇头,这事她们真不好说道,每个人的想法不同,若这是大姑母的决定,难不成季家还要上赶着贴过去不成?要知道季重莲差点被石强杀死,说什么也是石家理亏,大姑母的做法不说不公允,也着实令人寒心!
“莲儿,咱们走!”
裴衍过来扶住了季重莲,季芙蓉与季幽兰立刻退开到了一边。
季崇宇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此刻临到要离开了,他这才走到石强面前,狠狠地啐了他一口,面含不屑道:“二表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有本事你也像大表哥一般上阵杀敌,就算为国捐躯了,那也是他英勇!而你呢?只会在女人面前逞威风,欺凌弱小,我瞧不起你!”
“你……”
石强狠狠地瞪了季崇宇一眼,还想骂过去,石毅上去就给了他一脚,并且警告地瞥了他一眼,石强这才忍住了没有发作。
季重莲稍稍理了理发鬓,这才深吸了口气,扶着裴衍的手缓缓向前走着,只是在与季明惠身形交错时微微一顿,“姑母,我永远记得咱们姐弟初到丹阳时您给予的帮助和照顾,这份情谊我不会忘记,在重莲心中,您永远是我的姑母!”
季重莲低声的话语仿若飘在云端,季明惠听在耳中,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眸中神色变幻,也不知是喜是悲。
季重莲说完这话,睫毛眨了眨,两滴清泪滚落在石板地上,印出两团小小的水渍,而她已是扶着裴衍的手臂缓缓远去。
季明惠一直僵直着身子,直到季家的人都离开了这里,她的双肩才微微颤抖了起来,石强还想要过来说些什么,被石毅给骂回去反省了。
看着妻子略有些佝偻和瘦弱的背影,石毅叹了一声缓缓上前,揽住了季明惠的双肩,沉声道:“明惠,想哭就哭出来吧!”
石毅是知道妻子对季重莲这个侄女的看重与喜欢,但他却不知道这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今天走到这一步谁都不想,但石、季两家若想要再恢复从前的情谊,只怕是真地难了。
节后综合症有木有,我也在慢慢调整,倦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