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沉静,一场酣畅淋漓的房事毕,齐满满昏昏欲睡的任着乾熠给她擦拭干净身子后,将她抱进怀里,齐满满手指在他胸口处慢慢的摩挲,哑着声音问:“十王之事,到底要怎么处理?”
两位侧妃已经被乾熠带走好几天了,乾熠不想让齐满满管,齐满满也乐得不管,可是结果总要告诉她的。
尤其,这两天乾熠私下找过慕琰清好几次,两个人带着安乐都神神秘秘的,想让齐满满不关心都不成。
乾熠抓住她乱动的手,防止她继续煽风点火,他对她一贯的定力不足,她在这样惹火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再要她一次。
可是刚才她求得那么可怜,乾熠还真是有些怕累到她。将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乾熠说:“十哥现在还不能动他,撕破脸对谁都是不明智之举。”
齐满满微微抬头看他,他明明说过要肃清一下朝堂,怎么现在又变卦了。
乾熠叹了口气,本不想告诉她的,可是这件事还真的非告诉她不可,“你七哥在雍州。”
齐满满以为自己听错了,齐家的人,不是都没了吗?
乾熠拥紧她,他也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齐家的七公子,齐沣,还活着,并且现如今就在雍州。
原本听到七哥还活着,齐满满无疑是惊喜的,但是仔细一想就察觉出问题来了,齐家出事都已经过去三年了,为什么齐沣早不出现呢。
“当年他受了重伤,被人所救,近日才恢复,所以这才回到雍州。”乾熠解释道,随即又说,“不过他脑袋受了重创,有些过去的事忘记了,现在他只信任身边的人。”
齐满满一点点的梳理着乾熠话里的意思,出口问道:“救他的人是谁?”
乾熠微微勾唇,齐满满的聪明,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不,她一下子就能看出这件事的症结点,“是北冰公主,苍鹄的亲妹妹。”
齐满满惊得简直要坐起来,这说起来合情合理,当年苍鹄攻打雍州本就抱着要脱离北冰的信念,带着亲妹妹,没什么问题,他妹妹救了齐沣,这当年说的过去。
但齐沣现在回来了,这事情就发生了改变,齐家在雍州的声誉不容置疑,齐满满一个女儿都会受到那么高的礼遇,更何况齐沣这个真的跟着齐德胜打过仗的少年将军。
“你一直没有露过面,西本军为了钱粮肯听命于我,但是现在齐沣一来,事情就发生了改变,西北军已经出现多次哗变,要求让齐沣接掌帅印。”
乾熠的话,让齐满满所有的困意都消失了,这可如何是好。
如果那是真的齐沣,她的七哥,听乾熠的意思,齐沣已经偏向北冰,甚至听命于北冰。
齐满满咬了咬唇,齐家能有血脉留下不至于绝后,齐满满当然开心,可是若是齐家的后代留着北冰人的血液,怕是齐老爹在九泉之下都会气的吐出一口血来。
那是他一辈子的仇人,甚至齐德胜最后也是死在北冰人的刀下。
“七哥若是跟北冰公主在一起,西北军就不可能听他的。”这一点齐满满还是很有自信,齐家军就算在怎么崇拜齐家人,也不会认一个娶了仇人之女的七公子。
“他是从北冰逃出来的,据说那公主扣押住他不放,他九死一生才逃回雍州。”
这样一来,雍州的军民心底里更加觉得七公子跟北冰有不共戴天的仇,便是荣华、美人都留不住他。
若是这是真的,当然是好,可是齐满满还是觉得不对,哪里不对说不出来,但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九哥,怎么说?”当年最先跟齐沧赶回去的是慕琰清。
当年慕琰清赶到的时候,苍鹄已经占了雍州城,齐家也已经死绝,齐德胜的尸体甚至高悬于城门之上。
只不过,齐氏子弟的尸体到最后也没有找到,齐沣是死是活还真的不好说,没见到尸体,他就有活着的可能。
乾熠这几天跟慕琰清也细细的商讨过这事,处处显得蹊跷,苍鹄手里有齐沣这张牌,怎么会这么久都一字不提,那时候两军交战,拿出齐沣这张牌,别的的不说,多要几千担粮食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更何况就齐沣所说,他受了重伤最近才伤愈,试问一个刚刚伤愈的人,是怎么逃得过北冰的数万铁骑,逃回雍州的。
这里面疑点太多。
最无奈的是,之前在齐家,慕琰清不屑于跟那些齐家的儿子为伍,对他们的了解并不多,所以确认齐沣的身份,还得齐满满出马。
“他说,必有蹊跷。”
齐满满翻白眼,这话简直等于没说,谁能看不出这事有些对不上。
这一夜,齐满满睁眼到天亮,齐家再一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当中,却是以这样的方式。甚至齐满满苦思着上一世齐沣的结局。
似乎是在齐家大厦将倾的时候,在与北冰的一场战事中,失踪。
齐满满不知是该期盼还是该警惕,真的是你吗?七哥!
——
西北军军心不稳,朝堂之中,就必须保持平和,一致对外。
十王有些庆幸的想,要不是这一场突来的变故,他与他的十六弟,怕真是要撕破脸了吧。
十王倒是不怕事的,但是真的要走到兄弟相残的那一步,十王终归是有些不忍。
他们这一辈,兄弟十六个,姐妹也是不少,但是到了现在,死的死,嫁的嫁,时常在眼前能看到的,也只剩下他们两兄弟了。
乾熠好似也是这么想的,吴家只不过是新晋冒头的家族,在京城这样百年世家遍地的地方根本不够看,吴家被处置根本没有激起那么一点浪花。
“我必须去。”齐满满对着面前的两个男人坚定道。
要不是她今天跑来偷听还不知道这两个男人打的是这样的主意,竟然想抛下她,他们两个去雍州。
安乐在慕琰清怀里握着小拳头学着齐满满的语气,说:“我必须去!”
慕琰清冷冷的看向乾熠,乾熠摸了摸鼻子,他的暗卫根本就不会拦着齐满满,这府里谁不知道王妃的重要性,惹了王妃,得不着好。
乾熠板起脸,训斥齐满满,“你怎么回事?堂堂王妃竟然学人家偷听墙角,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乾熠很少这般严厉的跟齐满满说话,齐满满一愣之后眼眶就红了。这些日子,她吃不下睡不着的,满脑子都是齐沣。
齐满满是家中幼女,哥哥们对她都颇为照顾,齐沣当然也是其中一个,齐沣在齐家的儿郎中算是跟齐满满亲近的,不如几个大哥哥们那么严肃,也不像齐汣齐沧跟齐满满彻底就是平辈,齐沣是介于这之间的,他会纵然齐满满的任性,不会像大哥哥们那样教她规矩,但也不会像齐沧那样陪齐满满胡闹,只是笑着看着齐满满胡闹,然后给齐满满收拾烂摊子。
其实在齐家时,齐沣不一定真的对齐满满有那么好,但是现在齐家就剩下这一个人了,齐满满想起他来,自是没有不好的地方。
退一万步说,那是她的哥哥,可眼前的两个男人竟然没有半分想让她参与的意思。
齐满满低下头,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慕琰清是生气乾熠没有将齐满满看住,让齐满满跑了来偷听,可是却看不得齐满满被他凶的连声音都不敢出。
慕琰清不想让齐满满去,是考虑到现在的天气,以及雍州复杂的形势,怕齐满满有危险。
安乐一看齐满满那样子,小嘴巴也撅起来,她很喜欢这个母亲的,她会给她讲故事,会陪她玩,最重要的是,没有母妃,就没有舅舅哇。
母妃不开心,舅舅就不开心,他们不开心,安乐就更不开心。
“父王,坏!”安乐伸张正义。
乾熠也是看慕琰清在场,一时失了分寸,哪里真的舍得那么说齐满满呀。
这会看她那模样,他怎么能不心疼,这些日子齐满满的反常他怎么能看不出来,她关心齐家军,在意齐沣,乾熠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就是因为她太在乎了,他才不能让她参合进来。
在齐家的利益面前,乾熠都没有自信齐满满会不会一如既往的站在他这一边。现在的情况,又到了夫妻俩要站在对立面的时刻。
若是齐沣真的活着,齐家军必是要效忠齐沣的,这在乾熠来说,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他那么不容易才拢住西北军,而且齐沣还跟北冰有着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关系。
齐满满参合进来,这事情只会更复杂,到时候她要坚定的站在齐沣一边,乾熠又该怎么办?
乾熠可从来没有打算过,让西北军以后还姓齐,齐家在雍州老百姓心目中的地位远高于皇室,这是睿王当时去雍州时最直观的感觉。
要是齐家只剩下齐满满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这威望当然没有什么,但是要是还有幸存下来的齐家男儿,并且是身后或许还有北冰国的暗中支持,乾熠就必须提起警惕。
齐满满低着头,心里也不是猜不出乾熠的想法的,正因为明白,所以难过。
乾熠就算在心疼,这时候也不能心软,冷酷着声音说:“还不退下去!”
他端起了王爷的架子,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柔情。
齐满满扬起笑,看吧,这就是男人,在没有权利之争的时候,他会视你若宝,等有了权利冲突,他会事先考虑的永远是他的军国天下。
乾熠看到齐满满唇边的笑,不知为何,心口肉突突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