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尺素脸色阴沉的更快,朝着苏眉飞快看去一眼,两人上楼,另两个却是往下。
擦身而过之际,温茗的脚步一顿,刚才那个刹那像是错过了什么,让他不由自主停住脚步,苏眉亦跟着停下,“主人?”
温茗回转身,盯着那两个相互依偎着上楼的身影,皱了下眉又舒展开,身边苏眉的身体忽然一僵,然后朝着一个方向款款一拜,金线囤织成祥云图案的下摆一晃,黑色锦袍的男人已经走进了客栈。
温茗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携着苏眉下楼,“难得桑公子能纡尊降贵到这偏远小镇来。”
此话一出,二楼上坐着的人都站起身,面露恭敬之色,萧晗走着都能感觉尺素的身体僵直着,微打着颤,却又慢慢呼吸着放软,脚步略缓,却是激动的极想往后转,柔若无骨的手像是蛇般滑了过来,“爷,不是说要罚奴家吗,这么多人面前,奴家可是会怕的……”
这娇滴发嗲的声音让人听了不觉鸡皮疙瘩都起了来,不由自主想动手宰人,这声音让莫桑的脚步一顿,他下意识抬头看去,恰巧见着两人晃进了屋子,临了也只瞥见一双漂亮至极的凤目。
萧晗勾唇笑了声,只一瞥,就已将莫桑略略扫了个遍,然后一个脚勾,将门给勾了上。
“以后,不许叫我主人。”他将背抵着门,似笑非笑的看着如失了魂丢了魄的尺素,“你要叫我公子。”他不知哪里不对劲,原先尺素叫他主人他还没甚感觉,可如今一听苏眉唤温茗也是主人主人这般的叫,他心里便不舒服起来,他萧晗,凭什么要和温茗共用一个称呼。
尺素呆怔的站着,努力眨眨眼,似乎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萧晗慢慢到她跟前,伸手攫住她的下颚,微微一抬,“我不管你和楼下那个什么桑公子还有温茗之间有什么瓜葛,你叫我一声公子,便得明白你什么身份,你是尺素,我萧晗的尺素!”
“我……”
“就算想离开,也得我腻了。”他又如何不知尺素的心思,怕那个桑公子才是尺素念在心上的人,可偏偏他第一眼见那桑公子就不顺眼,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人,只见了一面便缘定了爱恨。拖着失魂落魄的人到了门前,他打开一条缝令她看着下面情形。
温茗同苏眉两人站在楼前,而莫桑,是一步步走来,他气势逼人,非富即贵,有人下意识替他让开一条道,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尊崇作祟。
看他走近,温茗一只手将苏眉的腰搂的更紧,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她不是!”莫桑踏前一步,冷然而立,他身侧站着的侍从皆低着头,不敢直视这与天同尊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温茗突然冷笑,拇指和食指一同抬起苏眉下颚,重重捏住,满意的看到女人脸上露出一丝痛楚,“你看看……”笑着将苏眉的脸转向莫桑,“这张脸,这眉,这眼,这
笑,这身子……”
苏眉的身体瑟瑟发抖,楼上楼下无数双眼睛瞧着,让她异样的难堪。她蓦地睁大双眼直愣愣瞪向莫桑,眼里有丝恐惧亦有哀怜。
莫桑听着看着,嘴角的冷笑越甚,但依旧坚持,“她不是!”那个思慕他这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眼前这个人,虽然有相同的面容,可他还不至于分不清。苏湄,世间再没有一个女子,肯为他付出至斯!
“就为了一个冒牌货,也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引我出来?”莫桑又近一步,脸上笑容越见冷酷,锦袍上的金线在一团墨色中让人颇觉刺目,“还是你根本找不到她,想从我这里找到些线索?”
缓缓凑近温茗,他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嗤道,“我不是叶宁,会将人认错,别忘了,我养她们将近十年!”
似笑非笑的视线在苏眉脸上一转,他从温茗身边走过,肩膀有意无意的一撞,“从你用这办法的那刻起,你已经输了。”
握着她腰的手突地收紧,苏眉只觉得那力道快将自己箍断。而那一声冒牌货,回响在耳际,永远都刺在她心头,身体开始变冷颤抖,她猛地推开温茗。
“怎么?”温茗皱眉,神情冷漠。
“你也知道我不是。”苏眉脸上完美的笑渐渐碎裂,“是,两年前是我求着你要做那个人,可我已经后悔了,我为什么不能做自己,一定要做那个人,温茗,萧莫桑,你们都是疯子,为了个死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说完,转身‘蹬蹬蹬’上楼。
一群人茫茫然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有些不知所措。
莫桑抬高了下巴,看一眼脸色阴沉的温茗,然后笑了起来,“那个人,始终不会是你的,两年前不是,两年后你得到的,也依然是个冒牌的。”转身上楼,一直安静跟在他身边的人匆忙跟上。他眸光笃定,苏湄她,始终是他萧莫桑的,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
难得当今圣上只身前来,而江湖中人对所谓的招安极有成见,眼见他如此嚣张,有人已经按耐不住,跳出来拿剑指着,“休走,这里可不是你的朝你的殿,容不得你放肆……”
“不管你与温庄主有何私人恩怨,来这里便要守这里的规矩!”
“我们绝不接受招安!”
几人叫嚣的声响在顷刻间消做无声,脸上均有一道红线蜿蜒而过,那些人不甘倒落,脸上一副不信的表情,莫桑露出一个阴渗的笑,锐利的眼一扫及人,就让那些人骇的忍不住后退。
“朕是天定帝王!”莫桑冷冷笑起来,经过温茗身边时,与他交换个眼神,“这世上只有一个苏湄,而她只是朕的!朕要的,从来都要得到!”
底下的人忽然发出簌簌响动,窃窃私语起来,而随着莫桑踏上二楼,原先那些劲装之人齐刷刷端出手上弓弩,对准楼下。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萧晗眼尾上挑,咀嚼着口中的八个字,唇角轻
勾,“有趣,当真有趣!”
尺素的手指扒着门栓,无意识的用力,牙齿将嘴唇咬破,沁出血珠来,它慢悠悠滚落,留在她腮边,若非细看,这个角度,倒像是眼中滴落的血泪。
萧晗看了一眼,蓦地回神,狭长的凤目轻挑,伸出一根手指往那血珠一拂,血红色立刻在指甲上蔓延开来,像是白玉中点了朱砂,他忽然伸舌舔了舔,慢慢蹙起眉,“你心底……有道伤……”
尺素的身子一僵,专注看着莫桑的视线收回,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腮边的地方,莫名的烫了起来,“你,你……”
“它告诉我,那个伤口……”举起那根染血的手指,他透过门缝,看着负手立在不远处的莫桑,动了动唇角,“只有他才填的好!”他突地将手指一勾,尺素只觉腰间力道一错,她人已被一股力量扯着往后退了几步。
缝隙在变小,那个人的侧脸逐渐消失,心中怅然的像是缺了个口,明明他就在外面,她却不能像以前那样站在他身边,明明她就是苏湄,可在以前那些人眼中,已经是个死人……
房门要关上的刹那,有只手动作极快的扣住要关上的门,一双厉眼扫过尺素,直接看向顾自丢着花生玩的人。
萧晗感觉一股灼热的视线自爱自己后背流连,如针刺般带着探究和冷意,后背不自觉挺直,他转过头去,一副老女人的装扮,偏还要装出少女的娇俏,“哟,当家的,这是谁来了?”
“转过脸去,别到处给我发浪!”尺素怒骂了句,手指一根根抖着,在人看来,该是被气的。萧晗忙娇笑着讨饶,却是有意无意挡去温茗看向尺素的视线。
温茗深深看过来,视线在萧晗身上划过,却又马上晃了回来,他定定看着,忽然笑起来,“这位娘子,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当家的,你可都瞧见听见了,这可是人家看上的我……”萧晗委屈的声线,让温茗哑然失笑,他若有所思的走近几步,忽然又道,“在下天水庄温茗,不知两位……”
“主人!”苏眉俏生生立在门口,微垂下的眼睑,遮去她眼中所有神思,“皇上着人来请!”
嘴角轻轻勾起轻笑,温茗缓缓起身,错过她时,低声呢了句,“看着他们!”便缓步离开。苏眉一怔,抬头看了萧晗片刻,在座位上坐下,才招呼两人,“坐!”
萧晗随意把玩着腰上的流苏,暧昧的挑着,一抽一拉,漫不经心的笑着,“你让我坐我就坐,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你当家的都没吱声,你说个什么劲?”苏眉冷笑着,抬头看向尺素,如果她没记错,就是这个人,从刚才时就一直偷偷看她,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吃着碗里的还瞧着锅里的。
“可惜啊,我当家的偏偏是个惧内的!”他回以冷笑,旋即得意的掐了尺素一把,媚笑着虚靠在她怀里,“你说是不是啊,当家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