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欲变柳,旧宾共沾衣。
岁夜犹难尽,乡春又独归。
寒灯映虚牖,暮雪掩闲扉。
且莫乘船去,平生相访稀。
慕容舒清伸了伸懒腰,好累啊!原来解释是一件这么累人的事情,刚才在主帐内说了半天,他们还是似懂非懂,也可能是自己并非学理工科的,解释的也不是很详尽的缘故吧!所以她投降了,说是说不通了,明天做的时候或许他们就能明白吧,毕竟直观的东西容易让人接受。
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瞬间进入五脏六腑,人也显得神清气爽起来。白天阳光还那么明艳,夜里却又大雪飘摇,这西北的冬天,还真是风情万种。雪已经停了,只留下厚厚的积雪,显示着它曾经的酣畅,满树的白梅也开得异常炙烈,嶙峋粗壮的枝干总透露着苍凉,与努力绽放的花朵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既突兀又莫名的和谐,百年的枝干每年都能开出新生的花朵,或许正是这一份沧桑与生机的碰撞,让它独魅力,总能让她不愿离去。
快午夜了吧,又是一年了吗?在家的时间,现在应该是和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们一起看电视吧,等待着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为爸妈送上新年的祝福。你们现在好吗?爸爸,妈妈,哥哥——新年快乐。
慕容舒清仰望着浩瀚的夜空,或许,她和家人看到的会是同一片天空,带着祝福,慕容舒清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忽然,一阵暖意袭来,她被抱进了温暖的怀里,耳边是低沉无奈的轻叹:“这大冷天的,你又这样站在雪地里。怎么说你才听得进去!”轩辕逸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用着宽大的裘衣将她包裹起来,身上这样凉,也不知道多穿些衣服,还偏偏爱站在雪地里。
慕容舒清轻轻的勾起唇角,放松的靠着身后温暖而有力的身体,淡淡的笑道:“快新年了吧!”
“恩。”她的柔顺,让轩辕逸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这是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原来,有人陪伴,节日才会显得不一样,才会让人感到幸福。
依然闭着眼睛,慕容舒清轻轻的说道:“新年快乐!”
感觉到轩辕逸一怔,一会之后,觉得发髻上忽然多了一样东西,慕容舒清睁开眼睛,转头看向轩辕逸,好奇的问道:“什么东西?”说着,想要伸手取下来看一看。
轩辕逸动作更快的抓住她就要抚上发丝的手,酷酷的说道:“送你的你戴着就好,没什么好看的。”
他不自然的表情,左右不定的眼神,霸道中带着隐藏的话,让慕容舒清更好奇发间的东西是什么,感觉上应该是发饰之类的,但是他这样神秘的看都不让看是为哪般?!一只手被轩辕逸握住,慕容舒清忽然动作迅速的伸出另一只手,附上发间,将它拿来手里。
轩辕逸好笑的看着她有些得意的晃着手,无奈的摇摇头,好吧,反正是送她的,看就看吧。
慕容舒清打开手心,是一直发簪,月光下,带着柔柔的光芒,轻轻的紫檀木香似有若无的坏绕鼻尖,慕容舒清看了一会,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
这是他花了三天时间雕刻打磨的簪子,知道她不爱花哨的发饰,所以为她做了一支木簪,本来就是第一次做,心里也没底,看她笑成这样,又是尴尬又是气恼,轩辕逸有些恼的低吼道:“你笑什么?!”
慕容舒清毫不客气的笑道:“好丑~~”
其实也不是真的丑,只是一般木簪的一端,多会雕些图案,或花枝,或流云,或瑞草,或镂空。而这支却异常的简单,就是一支长簪,上边没有任何图案,但是特别的做成的弯弯的新月的样子,虽然看去来很简单,但是打磨的却十分光滑细致。
他奇怪的表情和长簪简单的造型,一看就知道是他做的,慕容舒清心里对这支特别的弯月紫檀长簪满意的很,可是很少能看见轩辕逸的窘态,她忍不住想要逗一逗他。
“你——”轩辕逸果然满脸的尴尬,脸色也渐渐变得阴沉,伸手就要把木簪拿回来折断扔掉。
慕容舒清早就料到他会来抢,所以一说完就把木簪拽在手下,放到身后,如愿以偿的看到他恼羞成怒的样子,慕容舒清才收了笑意,轻轻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柔缓慢的说道:“不过——我喜欢。”说完轻轻的在他脸上落下一枚轻吻,将木簪别回发间,慕容舒清转身靠在他怀里,昂头欣赏着头顶的星空。
轩辕逸为刚才的轻吻所惑,心跳居然不受控制的加快,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他吧,说不出心里这种甜蜜的感觉,轩辕逸低笑着轻叹一口气,轩辕逸啊轩辕逸,曾几何时,你也会为了一枚蜻蜓点水的轻吻心驰神往了!
双手环住慕容舒清的腰,在她发间落下一吻,轩辕逸微微低下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上次的南海珍珠你退回来了,这是我送给你的定情之物,你别想再有机会退回!”还是一样霸道的话语,似说给她听,又好似他立下的誓言。
慕容舒清笑而不答,只是握住了腰间那双温暖的大手,月光,把两人相拥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弯弯的明月与舒清发间的弯月交相辉映。
同一片星空下,一个硕长的身影立于窗前,手中,握着一盏美酒,却久久不喝,暗紫流金的长袍将他衬得更加尊贵而俊美,玄天成看着手中的竹叶青,脑子里环绕的,却是那么清雅淡然的丽影,第一次见她,被她的才气和风雅折服,第二次见她,为她的见解和浅笑而动心,当时以为,他们很快会再见,谁知那次之后,她便如消失一般,芳踪难觅,就连那么神秘的海月,也没了踪影。
原来以为,那只是自己对她的一时兴趣,不想,却成了此生放不下的牵绊。
童阜远远的看着一晚上都闷声不语的皇上,心里一直在打鼓,皇上该是有心事吧,这几个月来,他常一人对着明月,或清酒发怔,先选择一样,看不出喜怒,却总是透露出淡淡的忧愁和孤傲,斟酌这要不要上去禀报,皇后已经差人催了几次了,不得以,童阜弓着身子,慢慢的走到玄天成身后,轻轻的问道:“皇上,已是新年了,皇后差人来请皇上到飞凤宫用元宵。”
玄天成久久才丢出一句:“朕累了,回了吧。”
“是。”这新年,皇上皇后一起吃元宵祈福是一直以来俗成的规矩,连皇后那都不去,看来皇上真的有心事,只是身为奴才,不归自己管的少管,少说。看看天色,童阜轻声说道:“奴才服侍皇上安歇吧!”
不耐的挥挥衣袖,玄天成说道:“朕不困,你退下吧。”
“是!”童阜行礼之后正要离开,才想到自己手中拿着礼部送来的画像,进退之间,童阜想了想,还是又轻声的问道:“这画像皇上要留下吗?”
“什么画像?”低沉的男声,说明他已经极度的不耐。
童阜赶紧回道:“慕容家慕容舒清的画像。”这是上个月,近身侍卫长危海大人说是皇上要的,礼部绘了一个月才送过来。
慕容舒清?!就是慕容家的女儿,祈相的外孙女了?!又是这些政治联姻,轩辕逸不愿意娶,他就要纳,这就是身为皇上的悲哀,谁叫慕容家有着倾国的财势。她张什么样一点都不重要,他也不想知道。淡淡的说道:“朕不想看,放着吧。”
他已经厌倦了,什么时候,他才能再见到那个潇洒来去,淡然风华的女子,一口饮尽手中的美酒,想着她调制的“千层覆”,还有她坦然浅笑的说着青楼是个好地方时的洒脱,玄天成冷凝的脸染上了愉悦的笑意。
第一百二十一章制作(上)
一大早,绿倚还在给她梳头,小戎就来敲帐门,说是军师有请,想来也是为了那炸药的事情,慕容舒清应了一声,小戎一溜烟就跑了。
绿倚一边梳理着慕容舒清的长发,一边看着放在一旁的弯月木簪,好奇的问道:“小姐,您这簪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啊。好特别哦,是轩辕公子送的吧!”小姐从来不管这些服饰、发饰。都是她收拾的,会无缘无故多出一支,不用说,一定是轩辕公子送的了。
慕容舒清看她一副窃笑的样子,无奈的笑道:“你这丫头,也学着取笑人了!”
绿倚连忙摇头,振振有辞的说道:“没有啊,我想要是轩辕公子送的,我就要梳一个和这簪子相配的发型啊!”要把小姐打扮的美美的。虽然小姐本来就很美。
慕容舒清叹了一口气,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呵呵,不麻烦。”说完,两只手在慕容舒清发丝间游走,不一会,绿倚满意的笑道:“好了,小姐,你看看。”小姐喜欢简单的发型,为此,她研究了好几款朴素精致的法式,今天刚好试一试。
随手束起的发丝,盘旋于脑后,蓬松而柔顺,不用抹头油,也依然有完美的弧线,插上木簪,相得益彰。慕容舒清满意的赞道:“你的手真是巧。”说完,自腰间拿出一个红包,递给绿倚,笑道:“给你!”
绿倚愣愣的接过红包,才想到今天是新年,这里没有家里过年的气氛,她都忘了,连忙半跪着行礼道:“谢小姐,祝小姐身体安康。还有,和轩辕公子早日喜结良缘。”
慕容舒清扶着绿倚的手臂,让她站起来,这丫头真是三句不离轩辕逸。
绿倚嬉笑着起身,问道:“小姐今天穿哪件衣裳,红的吧,喜庆,今天年初一。”虽然平时小姐不穿红色,可是过年的时候,为了应时应景,她还是会和少爷,小小姐一起穿上红衣的。
看她比自己还兴奋的样子,慕容舒清微笑着摇摇头,回道:“这军营里,还是不要了,拿那件紫的吧。”
虽然有些失望,绿倚还是点头回道:“是。”
一番梳洗之后,慕容舒清来到主账,里面只有裴彻和李鸣,没有看见轩辕逸的影子,看到她进来,裴彻迎上去说道:“舒清,你要的铁匠和做鞭炮的已经找到了。”这大过年的,还真是不容易。
慕容舒清微笑着说道:“恩,把他们分开,不要告诉他们,我们要干什么。”
“为什么?”李鸣不明所以,又要别人做炸药,又不让他们知道,这要怎么做。
慕容舒清仍然很坚持的说道:“做炸药有几个步骤,不能让他们都参与,做的时候,配方只能由我一个人来调配,我不能让它外传。”若不是沧月已经制造了炸药,她是绝对不会帮助东隅做的,炸药的出现,对于战争来说,会产生新的格局和形势,她不想将炸药的配方扩散,也是不希望这个进程因为她加快而已。
裴彻也赞同的说道:“舒清说的有道理。”毕竟这是绝密之事,越少人知道制作的方法越好。
看慕容舒清这么坚持,裴彻也觉得应该如此,李鸣耸耸肩,只得同意他们所说的了。
有了工匠,没有材料也是枉然,裴彻有些急的问道:“炎雨回来了吗?”探子来报舒清没有预料错,沧月已经在清点士兵,短时间内有再战的可能性。
慕容舒清摇摇头,回道:“没看见他。再等等吧。”昨晚到现在,不到七个时辰,要准备那些,实在有些为难他了。
李鸣有些按耐不住,说道:“我出去看看。”说完风风火火的就冲了出去。
相较于他的急躁,慕容舒清和裴彻就显得平静的多。两人在对面的位置上坐下,一人一杯清茶,相视而笑,慕容舒清看了杯中的茶叶,在水中沉沉浮浮,慢慢地舒展绽放。嘴角不自觉的染上的轻柔的笑意。
裴彻一边喝着茶,一边在心里啧啧叹道:有爱情滋润就是不一样,柔紫的锦纱,衬得她皮肤白皙晶莹,也比那清冷的白衣和淡雅的湛清布衣显得柔和娇美得多。看来这一对十几年的爱情之路,总算是快要圆满了。
慕容舒清抬头,就看见裴彻一脸笑容的看着自己,以她的经验,他笑成这样,不会有什么好事,想了想,说道:“裴彻,先让铁匠制作三寸,六寸,九寸大的空心铁球,每种尺寸做薄,中,厚三种。”找点事情给他做,他就没有空想东想西了!
裴彻有些错愕的问道:“要来做什么?”
“做实验。”
“实验?”对于这个名词,裴彻还是有些似懂非懂,不过看样子,她也不会给他解释,只得叹道:“好,我这就去准备。”
在走出主帐的时候,裴彻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舒清一眼,她这样一个世家小姐,怎么会懂得这么多?!舒清带给他太多的惊讶和惊喜。或许轩辕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不再多想,裴彻转身出了主帐。
快到午时,当轩辕逸和裴彻回道主帐的时候,发现慕容舒清还没有离开,而是非常专注的在主帅的文案前,拿着毛笔认真的写写画画,两人对看一眼,都可以说话,悄悄地走到她身后。
慕容舒清画的专注,也没有注意他们的到来,两人在她背后越看越觉得惊讶,她画的几张小图似乎是一些部件,他们都没有见过,轩辕逸有些忍不住的拿起她画的一张图在手里细看,问道:“你在做什么?”
慕容舒清先是被他忽然说话声吓到,不过很快,慕容舒清笑着答道:“做方案。我在想,沧月用弓箭来带动炸药既危险,距离又短,而且如果炸弹的威力越大,就会越重,用弓箭根本不能将大个的炸弹打出去。”用毛笔画图还真是一项大挑战,好在基本上画完了。
裴彻也想过这样问题,尝试的说道:“做一个巨大的弓?!”
慕容舒清摇摇头:“不行,如果每个人都有你和轩辕的好武艺,就可以,但是大多数士兵没有,这个办法不实用。”总不能让一群武艺高强的将领们去拉弓吧,到时就没有人指挥战斗了。
裴彻点点头,也拿起一张画研究了一会,问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慕容舒清拿出压在下面做大的一张图,说道:“我想,三寸的小型炸弹,我们也可以学习沧月,用弓箭打出去,胜在灵活,适合近距离作战,六寸和九寸的,我们可以试试用这个。”
“这是——”裴彻和轩辕逸面面相觑。
慕容舒清浅笑着答道:“杠杆原理加滑轮组,其实就是类似你们原来用的投石机。”前几日,她在军营的后面,看到很多这个时代用来攻城的投石机,就是简单的杠杆原来将石头发射出去,刚才她就在想,或许可以利用这个,将炸药发射出去,毕竟现在的钢铁铸造技术不发达,要做炮怕是不可能,也没有时间,再说,她也没有这个能力。利用现在的工具是最好的。
“不过舒清你画的图又有些不同啊?!”轩辕逸和裴彻仔细看了之后,发现确实很像投石机,可是旁边加了一些东西,很是不同。
“是的,我解释给你们听。”慕容舒清看着他们两个可以说是军事上的奇才,不管是在哪一国,都是声名显赫的人物,却一脸求知的看着她,等着她解说,心里觉得好笑,但是又不好太放肆,只得轻咳几声,指着图,解释道:“你们原来用来攻城的投石机需要六人一组来拉动一端,耗费人力太多。但是加上这三个滑轮,还有这个轴承加齿轮,只需两人一组就可以实现了。有了这个,大型的炸药就可以远距离发射,用来攻城是最好不过了。”
“真的?”两人一组,这样可以节约很多的人力,而且直接使用投石机,可以更快的改装,也不怕沧月的忽然袭击了。但是这几个小轮子,真的就可以做到吗?
面对裴彻的质疑和轩辕逸的怀疑的眼光,慕容舒清也懒得解释动滑轮和定滑轮结合等等原理,那太费时费劲,慕容舒清故作神秘的笑道:“你先拿这个滑轮的图给军中的木匠做,不信待会改装一个试试。”
好吧,又是做实验,裴彻苦笑着拿着图纸出去,什么时候起,他成了为她做实验专门跑腿的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制作(下)
看着裴彻不甘不愿的出了主帐,慕容舒清轻笑的转过头来,就对上轩辕逸深邃含笑的眼,把她由头到脚,由脚到头上下的看了好多次。慕容舒清疑惑的低头审视自己,没什么不对啊?!和他对看了一会,慕容舒清投降了,懒得理他,拿起刚画好的图纸,准备回自己的帐篷。
只是还没有走出两步,就被一双大手环住她的腰肢,慕容舒清好笑的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啊?”阴阳怪气的!
收紧双手,让舒清的背后完全贴着他的胸口,轩辕逸才在她耳边轻吻,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今天,很美。”是的,很美,紫色比白色和绿色都更适合她,把她衬得洁白如玉,柔美风雅。还有她的发饰,今天她只带了他送的木簪,这是不是说,清儿的心里已经完全接纳了他呢?!
她和很美的距离似乎有点远吧?!不过她心里还是很愉悦的,没办法,这是女人要命的虚荣心在作祟,勉强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慕容舒清扬起一抹灿烂的微笑,回道:“谢谢!”
轩辕逸和她对视,也开心的笑了起来,他最喜欢她眼底的那份自信和清醒,她不会因为别人的赞美而真的觉得自己很美很美,但是也不认为自己的容貌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完全可以坦然的接受美誉。越是靠近,越是觉得她的美丽,他已经陷进去了,不愿不能也不想出来。
依然环着慕容舒清的腰,让她舒服的靠着,轩辕逸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已经将请旨赐婚的函汇同军情上报给朝廷了,最慢七日就会到。
”不管这赐婚皇上是准还是不是准,他都不会放开清儿,谁都别想把她从他身边带走。
感受到他变得有些僵硬的肌肉,慕容舒清转身正对着他,希望玄天成还未有所觉,不然怕又是一番波折了。轻轻抹平他微皱的眉头,浅笑着问道:“恩,你今早是去练兵吗?”
“恩。”知道她是故意岔开话题,轩辕逸也顺势点头。
想了想,慕容舒清还是问道:“你能找一百个机灵一点,又会算数的士兵给我吗?”
“你要来干什么?”她自己手下的能人异士这么多,要些小兵干什么?
“我会教他们用一些简单的方法计算用多大的力,射程有多远,还有怎么控制投放炸药的方向。不说百发百中,起码投出去的炸药必须是有
效的。”她想过了,上次不知道沧月还有什么本事没有使出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应该专门组建一支使用炸药的队伍,弥补工具上的简陋。
“清儿,你为什么会懂得这么多。”轩辕逸扶着她的肩膀,他想知道,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裴彻今天就问过他,可是他居然一无所知。这让他很挫败。盯着她的眼睛,轩辕逸补充道:“我要听实话,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的。”
慕容舒清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解释这种玄妙的事情,可是面对着轩辕逸信任而求知的眼神,她又不想骗他,最后,慕容舒清淡淡的说道:“我以前告诉过你的。”那应该也算是实情的一部分吧。
“另一个灵魂?!”上次在莲花池边,她是这么告诉他的,轻轻抚上她的脸,看着她沉静的眼,显然,她已经不愿多说,罢了,他为之心动的,是这个淡然清雅,又温柔善良的女子,其他的,又何必计较。捧着她的脸,似要看进她的心里一般,轩辕逸抵着她的额头,坚毅的说道:“我要的只是你,其他的都不重要。”
因为轩辕逸的一句“要的只是你”,舒清清亮的眼里,不自觉间,染上了湿意,那种不需要知道你是谁,却因你是你的感情,让她为之动容。靠在轩辕逸胸前,听着一声声有力的心跳声,慕容舒清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与这个节奏相和。轩辕逸抬起舒清的脸,正要吻上他想念已
久的唇,可惜----
“慕容舒清,炎雨回来了。”宁静甜蜜的气氛,给李鸣的喊声破坏尽怠。
慕容舒清赶紧推开轩辕逸,虽然他们没干什么,可是看着李鸣目瞪口呆的盯着他们看的样子,她的脸还是不受控制的有些烧的荒。轻咳一声,慕容舒清拉着轩辕逸的手,说道:“我们出去看看。”说完便直接越过李鸣,出了营帐。
李鸣傻愣愣的站了很久,才回过神来,他们刚才是要干什么?!亲吻,天啊!怪不得将军光是眼光就要把他烧出一个窟窿来,他怎么这么倒霉啊!~~
主帐前,炎雨带回来六车硫磺、硝石、木炭,看到慕容舒清走出了,炎雨上前回道:“主子,您要的东西。”短时间内,他只能找到这么多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临风关附近的硫磺、硝石、木炭忽然变得很抢手。
总算找到了,慕容舒清笑道:“太好了,谢谢你,炎雨。”
裴彻问道:“舒清,现在要怎么做?”
“把这三样东西分开存放。”不然,到时存放这些东西的地方就是一个大炸药包,太危险了,待他们将东西分别放入三个帐篷之中,慕容舒清问道:“裴彻,早上说的球和齿轮做好了吗?”现在还早,要是做好了,就可以先试试。
裴彻点点头,说道:“球好了,给你。”一个士兵将九个空心铁球拿到慕容舒清面前,慕容舒清看了一下,基本上符合规格,于是指挥着小
兵将铁球拿到放硫磺、硝石、木炭的的每个帐篷里,她每个帐篷都进去了好一会,才出来,终于,慕容舒清轻喘着气,说道:“好了,我们到营地后面去吧。”
李鸣半天也没敢说话,最后还是忍不住的问道:“干什么?”
没等慕容舒清回答,裴彻就很利落的答道:“做实验!”他今天干了一天,都是围绕着这个所谓的“实验!”
“什么啊?!”李鸣还是不明所以,不过,没有人理他,大家纷纷向营地后面的空地走去。他也只得一边嘟嘟囔囔的跟在后面。
指挥着他们摆好放球的位置,慕容舒清对他们说道:“摆放的顺序不要弄乱,小心一点,点了就赶紧离开。”说完,她自己先向安全地方跑去,毕竟她不是这些武林高手,一个提气就能闪出十几米。在离他们起码三十米以上,慕容舒清才喊道:“点火。”
他们点完火之后,也迅速来到慕容舒清身边,因为担心有危险,所以慕容舒清把引线做的很长,他们等了一会,才听见一声巨响,轩辕逸立刻捂住了慕容舒清的耳朵,很快,接二连三的爆炸声,让他们感觉地面似乎都在晃动,还好这两天没有很多的积雪,不然一定雪崩。
待最后一个最大的球爆炸之后,一切渐渐回过平静,他们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前方的地面已经被炸出了一个一个的深坑。浓烈的硝烟之气,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李鸣在查看过这些爆炸的痕迹之后,好奇的问道:“为什么同样大小的球,爆的威力会不一样呢?”他记得他点的两个都是小球,为什么一个的坑很深,一个就要浅的多呢?
“因为里边的配方不一样。”慕容舒清一边记下爆炸后的结果,一边回道:“这样试过之后,我才知道哪种配方的威力最大,球是要薄一点的好,还是厚一点的好。”
“这就是实验!”裴彻终于了然的点点头。
“那现在试过了,下一步就是开始制作了?!”看过这样的威力知道,裴彻也觉得热血沸腾起来,有着这样的武器,就不怕面对沧月,面对任何敌人,不过同时,他也冒了一身冷汗,如果没有舒清,要面对拥有炸药的沧月,这一仗,怕是难了。
“恩。”舒清点点头,相较于他们的兴奋,她自己却有些莫名的不安,这样的预感让她有些害怕。
第一百二十三章战(上)
经过三天的制作和改装,炸药和投石机基本上已经做好了,经过训练的一百名将士正在演示使用的方法,主将们都在一旁审阅,不时发出叹息,对这几个滑轮和轴承十分感兴趣,就在他们讨论的正起劲的时候,一个小将快步奔跑至轩辕逸面前,大声报道:“报,沧月八万大军正向我军压境,预计一个时辰后会到达临风关外。”
小将的通报,让本来十分兴奋的将帅们纷纷停了下来,裴彻与慕容舒清对视一眼,叹道:“果然不出所料。”好在这三天来积极准备,也不至于慌乱。
李鸣却不被这严肃的气氛所困,指着改装好的投石机,自信到有些张狂的说道:“来的好,反正我们有了炸药,才不怕他,最好都一块来,一并了解了。”他的话很快得到其他将帅的响应,刚才看了炸药和投石机的演示,他们也是信心满满,虽然没有像李鸣放出那样的诳语,但是脸上轻松的表情已经显示了他们的心态。
从早上开始,慕容舒清就没有怎么说话,一直都是淡笑不语,大家的好心情,似乎也没有影响到她,现在更是蹙起了眉头,轩辕逸扶着她的肩,有些担心的问道:“清儿,你怎么了?!”
微微扬起一抹浅笑,慕容舒清摇摇头。回道:“没事,炸药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投石机也基本改好了,应该没问题。”
认为慕容舒清一定是这两三天太累了,精神不太好,轻轻拍拍她的脸,轩辕逸小声说道:“恩,你这几天也累了,好好休息,其他的交给我吧。”
看轩辕逸心情似乎也很不错,慕容舒清点头回道:“好,我确实有些累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他吧,她已经尽力了,也帮不了他什么。
慕容舒清转身刚要离开,裴彻来到她身边,说道:“舒清,能不能借他们一用?”若是有这些武林高手相助,就更如虎添翼了。
所谓的他们,指的是炎雨,苍素还有她的三十暗士吧,慕容舒清看了一眼和将帅讨论战情的轩辕逸,最后还是轻点了一下头,回道:“好吧。”说完,便置身事外一般漫步而去,裴彻一直看着舒清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她有些奇怪,但是怪在哪里,他一时又说不上来。
从营地后面一路走回来,或许是因为沧月进军,轩辕逸也已经下了命令,所以各个士兵忙着各就各位,人来人往间,无形中增加了战前紧张
的气氛。慕容舒清走进了商君的帐篷,这三天实在太忙了,很少能来看她。
才刚踏进帐门,商笑就发现了她,赶紧拉着她的手,问道:“舒清姐姐,你来了,外面怎么这么吵?”她刚想出去看个究竟,舒清姐姐就来了。
轻轻拍着她的手,慕容舒清微笑着回道:“沧月大军压境,应该是准备有一场大战了。”
“清——”慕容舒清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商君的声音从内室传来,慕容舒清拉着商笑的手,一起越过屏风,进了内室。
内室里,商君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不过精神看起来还不错,一手扶着床头,一手按着胸口,勉强自己能坐起来,舒清按着商君的肩膀,阻止她想要下床的脚步,问道:“君,好点了吗?”
商君也没有再勉强,坐在床边,微笑着回道:“已经好很多了,可以下床走动了。”这两天在苍素和修之的精心照顾下,她觉得已经好了很多。
慕容舒清左右看了看,略带调侃的问道:“怎么没有看见修之?!”听说他可是每天都来这报到,美其名曰是陪商君解闷。
舒清调笑的话语,让商君微笑的脸瞬间变得有些尴尬,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又拿她没有办法,商笑也嘻嘻笑道:“他去取午饭了。是他自己硬要去的!”
慕容舒清轻轻的撞了一下商君的肩膀,让不放过她,笑道:“怎么样,不打算告诉他吗?我看他心里斗争很痛苦哦~!”确实很痛苦,既放不下心中所爱,又要与这世俗的观念做心理斗争,不过看他跑的这么勤,还是商君的魅力要大过那些所谓的世俗礼教,这也是她欣赏修之的地方。
商笑也在一旁凑热闹的叫道:“就是就是,她偏不说,也不让我说!”她都要被秦修之感动了,而且他们一个温润如玉,一个风雅清扬,再相配不过了,真不知道姐姐想什么。
“笑儿--”商君轻轻的低吼,让商笑吐了吐舌头,躲在慕容舒清身后四处张望,假装没看见商君威胁的眼光。
这两人的过度关心,让她不得不说点什么,微低着头,商君淡淡的说道:“他-不适合我。”
“为什么?”舒清不容她敷衍的问道。
抬起头,看着舒清固执的眼睛,商君轻叹一声,回道:“我,不会是一个好妻子,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父母之仇,一日不报,她一天不能安睡。
她还是将自己隔绝起来,不让人靠近,舒清用手扶着她的脸,问道:“你知道他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妻子?”
想要推开舒清的手,无奈她现在根本没有什么力气,在清执着的眼光紧盯下,她避无可避,只得呐呐的回道:“我,不知道。”
舒清轻佻秀眉,好问的笑道:“那你凭什么断定他不喜欢你这样的妻子呢?”依她看,修之满意的很,他的家里人,会更满意。商君很适合海域的审美观,呵呵!
“我——”脸被舒清捧着,她几乎抵着她的头,让她想撇开脸都不行,面对清略带挑衅的问题,她竟是一句话也回答不出来。
商笑没有她这么多顾虑,大咧咧的说道:“这根本是借口!他连你是一个男的都接受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商笑说的直白,让舒清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商君已经被她们两个打败了,哭笑不得的抚着前额,又是无奈又是气恼的叫道:“笑儿-----”
商笑连忙跳起来,一路往外面跑,一路叫道:“好好好,我去厨房看看。”要是把姐姐惹毛了,可就糟了,等她伤好了,秋后算账她就遭殃了。
被商笑这一搅和,两人都笑了起来,舒清轻拍商君的肩膀,问道:“你真的不考虑?”虽然很为她担心,但是感情的事,谁也插不上手。
商笑轻轻摇头,耸耸肩,有些无奈的说道:“现在还不是时机。”如果他们真的有缘,或许等她报了仇-----,罢了,不想了,这应该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何必自寻烦恼。
商君握住慕容舒清的手,问道:“倒是你,怎么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担心轩辕逸?不是你为他们研制了一种名为炸药的武器很是厉害,有这样好的武器加上轩辕逸的将帅之才,你还担心什么?”清进来,眉头就没有舒展过,虽然刚才一直调侃她,一副轻松的样子,但是她还是看的出来,清有心事。
慕容舒清轻笑,还是瞒不了君,起身走到窗前,透过细细的竹帘,可以看见外边忙碌却井然有序的人群,舒清说出这几天困扰她心绪的原因:“我担心的,正是这些炸药。”
“怎么说?”
“每一种新型武器的诞生,对于战争来说,都意味着局势的偏颇,甚至会改变天下的格局,如果不是沧月君主野心勃勃。而且他们已经拥有
了初步制作炸药的技术,我是绝对不会帮东隅制造的。”
“你是担心,有了炸药,东隅的皇上也会耐不住寂寞,想要争霸天下?”这很有可能,当天下离自己很远的时候,每个人都可以说自己根本心不在此,但是当一切唾手可得的时候,还有谁能这样潇洒,尤其是对于一个君王来说。
慕容舒清轻轻摇头,叹道:“一统天下之心又何止他一个,其实我最担心的是,从今以后,我的麻烦会更多。”既然沧月已经制造出了炸药,那么就算没有她,战争也一样会进入炸药时代,结果不同的,只是胜利的那一方是谁而已。
她无心接济天下,可是现在看来,她注定不能独善其身了!阳光透过竹帘,斑驳的映射在慕容舒清的身上,慕容舒清伸出手,可以感受的到阳光的亮度,却感受不到它的温度。
第一百二十四章战(中)
看着她清越的背影,可以感受到清内心的无奈,扶着床沿,商君慢慢的站了起来,虽然艰难,商君还是走到了舒清的身后,揽着她的肩膀,轻拍着给她安慰,人活在这世上,总有这样那样的无奈与心酸,但是,这些却压不倒她们心中的坚持。两人相视一笑,不需多言。
舒清看她站着都困难,伸手轻轻扶着商君的腰,但是在刚进来的修之眼里,却是两人相拥着。
秦修之有些茫然的看着她们,他早应该想到,商君和舒清的关系绝不一般,不然商君怎么会看见一块玉佩就肯倾力助他回海域,怎么会只为舒清一句话,就冒着生命危险帮东隅破阵,怎么会只有在对着舒清时,才笑得轻松柔软。原来,就算自己愿意为了他不在意世俗,他却已经情定佳人了。
舒清看向站在屏风旁边一动不动的修之,发现他的视线一直盯着她扶着商君的手,忽然恍然大悟,他的脸色为什么看起来比君还差。舒清哭笑不得的看了商君一眼,只见她仍然无所谓的耸耸肩,舒清白了她一眼,一边扶着她回床上坐好,一边叫道:“修之。”
秦修之回过神来,看见商君已经在床边坐下了,慕容舒清正微笑着看着他。秦修之也扬起一抹淡淡的笑,说道:“舒清,你也在啊,我不知道。”放下手中的托盘,秦修之看了一眼商君,他的脸色好了很多,是因为舒清吧。秦修之对着舒清说道:“你坐会儿,我再去拿一份饭菜过来。”心里轻叹一口气,罢了,他们俩确实很相配,或许这样,他还可以永远做他的朋友。
“修之,不用忙了,我也要回帐了,出来大半天,绿倚该担心我了。”
看他晦暗的心情,就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可是君又是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让她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干脆走为上,让他们俩自己大眼瞪小眼好了。舒清背对着修之,对商君做了一个你自己看着办的表情,笑道:“君,好好休息。我走了。”
商君轻笑着点头道:“嗯。”这人倒是溜的快!
舒清走过屏风时,拍了拍修之的肩膀,低低的说了一声:“别放弃!”她走的潇洒,秦修之却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一时反应不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出了商君的营帐,慕容舒清觉得心情似乎好了些,罢了,该来的,总有躲不掉的,就当是,为自己已经很丰富的生活再增加点作料吧!
慕容舒清刚进到帐中,就看见炎雨和苍素靠在桌旁,看着绿倚在帐里走来走去,慕容舒清轻笑着站在门口,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听见她的笑声,绿倚连忙迎上去,拉着舒清的手,如释重负的说道:“小姐,您可回来了!”刚才听炎雨说沧月来犯,马上要开战了,小姐又迟迟未归,担心死她了。
炎雨和苍素也抱拳道:“主子。”知道沧月与东隅开战,主子一定有所安排,所以他们在帐中等待她。
慕容舒清由着绿倚把她拉到桌前坐下,叫道:“樊峯。”话音刚落,一道灰色的身影便立于门边,慕容舒清一手撑着桌面,微笑着对他们说道:“裴彻说,需要你们帮忙,去吧。”
“你——”炎雨和苍素对看一眼,同时叫道,又同时闭上嘴巴,这是她的命令,他们不应该有异议,可是,他们都去了,谁来保护她?!
慕容舒清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想什么,但是这场仗,她总觉得,不会打得轻松,就算不为东隅,为了轩辕逸、商君,紫鸳,莫残,她都不能让沧月赢。慕容舒清挥挥手,轻松的笑道:“另外留下两人来保护我吧!我在这营帐之中,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迟疑了片刻,三人还是同时回道:“是!”
就在他们快要踏出营帐时,慕容舒清低低的说道:“等等。注意自己的安全。”虽然他们的武功很高,但是战争的残酷,每每想起,都会让她胆战心惊。
三人的背影一僵,炎雨和苍素快步离开了营帐,樊峯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这个他奉命保护了半月的女子,她永远是那样淡淡的笑着。
其实他会出现在慕容舒清的暗示人群中,全是因为炎雨和苍素。六年前,当他还是少年的时候,他们救了他一命,他敬重他们,学成下山时,他找了他们整整一年,他想不到,这样桀骜的两个人,怎么会为个女人做侍卫。他更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让他起誓,以生命保护她。现在,他似乎明白了一点。他们要保护的其实不是一个主子,而是一个能为他们带来温暖和平静的亲人。
看到他们走后,慕容舒清渐渐敛下了嘴角的笑意,绿倚将饭菜摆好,小声的说道:“小姐,先吃饭吧,饭菜都快凉了。”
“好。”慕容舒清接过碗筷,吃了起来,几乎每一道菜她都尝了一遍,绿倚在旁边坐下,捧着饭,小心的说道:“小姐,您的胃口-----很好!”她以为小姐会因为担心而吃不下饭,想不到小姐的胃口好像比平时还好。
慕容舒清抬起头,就看见绿倚傻傻的看着她,忍不住笑道:“是很不错。”不然她要怎么样呢?能做的她都做了,她不吃饭对这场战争一点好处都没有,有时候,对于别人最大的帮助,就是不要成为负担,仅此而已。
看她吃得开心,绿倚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一边给舒清夹菜,一边说道:“胃口好,那要多吃一点。”
舒清按住绿倚的手,笑道:“好了,别忙了,你也多吃点。”
吃完午饭,绿倚正在收拾,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像一记惊雷劈到地上,吓得绿倚手中的碗摔了一地。过去好久,觉得耳边还是嗡嗡作响。
绿倚扶着胸口,心有余悸的说道:“天啊,好响!”她的话音才落,又是一记闷响传来。让她准备收拾碎片的手马上缩了回来,捂住耳朵。
扶着绿倚的肩膀,把她带到床边,握着她的手,慕容舒清安慰道:“没事,绿倚。先放着,别收拾了。坐一会吧。”
“嗯。”绿倚连忙点头,挨着舒清身边坐着,又是一记巨响,绿倚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小姐又一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她觉得没有这么吓人了。
绿倚渐渐平静下来,慕容舒清的心却是高高的悬着,这样密集的爆破声,不会是东隅一方造成的,也就是说,她原来猜的没错,沧月一定也造了大型的炸药,以这样的速度,东隅的炸药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绿倚没有这么害怕了,才发现小姐握着自己的手,越握越紧,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凝重,绿倚双手回握慕容舒清的手,小声的说道:“小姐,
您,可以让人去查看一下。”小姐担心也是正常的,毕竟战场上的可是小姐的心上人,还有炎雨苍素他们,小姐一向当他们是自己的亲人一样。
惊觉自己太用力了,慕容舒清连忙放开绿倚的手,对她抱歉的一笑。她这是怎么了,几声爆炸声就让她心神不宁成这样,果然是关心则乱。
派人查看也是无用,已经到了这一步,只有全看轩辕逸了,她应该相信他的!再者,她身边现在只有两人,这种时刻,她不能让他们离开自己,宏冥,他始终是一个危险人物。
慕容舒清轻轻摇头,说道:“不必了,绿倚,给我泡杯茶吧!”或许,清茶能够让她安定心神吧,听着耳边不时传来的爆炸声,慕容舒清在心里笑叹:她的心理素质还有待提高。
第一百二十五章战(下)
“清儿。”突来的男声,让陷入自己思绪的慕容舒清吓了一跳,抬眼看向来人,竟然是轩辕逸,身后还跟着裴彻,她奇怪的问道:“打完了?!”她好像没有陷入自己的情绪中太久吧,结束的比她想象中的快。
“沧月休战,后撤了十里,在那里扎营。”轩辕逸也没有想到,战得正酣,沧月却忽然休战。走到慕容舒清身边,轩辕逸抚上慕容舒清的额头,问道:“清儿,你的身体好些了?”今天早上她真的很不对劲,怕她是旧伤复发,轩辕逸打算让军医给她再看看。
慕容舒清看出他的想法,拉住他的手,笑道:“我没事,有些累而已,已经好多了。”看向进来就自动自发的坐下喝茶的裴彻,慕容舒清笑问:“你们没有追上去,看来沧月比想象中难以对付。”
轩辕逸看她精神确实好了一点,扶她坐下,才点头回道:“恩,他们也一样用投石机掷炸药攻城,只是他们的投石机没有改装过,用人比较多,但是沧月的炸药感觉上比我军的要多很多,好在我军的士兵受过训练,基本都能投中,而且他们攻城,我们是守方,占据的地理位置好,今天可以说是险胜,我看他们很快会再战。”
慕容舒清想了想,问道:“我们还剩多少炸药?!”
“两成。”裴彻回答的有些艰涩,只一天,就耗费掉如此多的炸药,若是持续几天,怕是难敌沧月。
慕容舒清却似乎不以为意,微笑的说道:“我猜他们也不多。”
她怎么这么肯定?裴彻好奇的问道:“哦?怎么说?”
按照轩辕逸刚才的说法,沧月应该也没有什么新的武器了,炸药的水平,和他们算是不相上下,这让慕容舒清的心安定了一些,淡淡的说道:“他们的炸药应该也是才研制成功不久,所以带很多原料行军不太现实,那一定就是在临风关附近购买,临风关的原料其实也很有限,所以,他们不会有很多炸药。上次炎雨去买的时候,已经将临风关方圆百里内的原料全部买完了,所以,我们炸药不多,那么他们也一定一样。”
慕容舒清端起一旁的清茶,笑道:“我猜,最后你们还是要用最原始的方法解决。”
她的说法,裴彻精神一振,笑道:“如果是这样,倒也没有什么不好,正面对决,尤霄一定不是轩辕的对手。”
轩辕逸握住慕容舒清的手,拿下她手中的茶杯,茶已经渐渐凉了,身体不好,还喝这么多茶,轩辕逸低声的警告道:“以后少喝点茶,我让厨房给你炖汤。”慕容舒清耸耸肩,一副你说了算的样子,不过背后怎么做,就是她的事情了。
她的顺从让轩辕逸挑了挑眉,看她笑得无害,不会背后又使什么主意吧,还想说什么,一记男声在帐外禀报道:“报将军,众位将军在主帐已经等候多时。”
裴彻与轩辕逸对看一眼,舒清轻笑着推着他们到帐门,笑道:“你们快去商谈军务吧。”
裴彻朗声一笑,先行出了帐中,轩辕逸回过身,轻抚着她的发丝,低声说道:“好好休息。”
“好。”直到慕容舒清点头,轩辕逸才出了帐中。
慕容舒清看向帐外快要滑落天际的夕阳,她觉得,这僵持了半年的仗,————未完
冬日的早晨,显得有些寒气逼人,初升的太阳,展现金黄色的神韵,慕容舒清站在营地后面的山坡上,张开双臂,伸了一个懒腰,她有多久没有这么早起过了,看着为她镀上一层金光的朝阳,慕容舒清轻叹,她还是更欢喜夕阳的余晖,那带着淡淡眷恋的华丽转身,潇洒隐没,更得她的欢心。
远处如黑色闪电一般狂奔的身影,让慕容舒清扬起了一抹浅笑,大声喊道:“冰魄!-----”知道它每日清晨都会到营地附近狂跑一圈,但是往日,她实在是没有它的好兴致,一大早起来奔跑,但是今天,她需要它。
她的呼喊,让冰魄更是兴奋,撒欢一般迅速来到她面前,扬起的前蹄,将山上还未化尽的雪花溅得慕容舒清满身都是。慕容舒清苦笑着轻轻拍落身上的雪花,报复似的用力抱着冰魄的脖子,笑道:“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冰魄似乎并不把她那点力道放在心上,还是一个劲的往她脸上喷气,亲昵的在她脖子上蹭。慕容舒清用脸贴着冰魄的额,一边抚摸着它柔顺的鬃毛,一边低低的说道:“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冰魄似乎感觉到了舒清今天的不同,不再腻着她,静静的看着她依然带笑的眼,良久,冰魄又将脑袋靠近慕容舒清的脖子,她以为它又要来蹭她,冰魄却只是在她耳边轻声的嘶鸣,然后就向营帐的方向走去,走了两步,看慕容舒清还站着不动,它迎风傲然而立,等待着她。
慕容舒清慢慢的走到冰魄身边,翻身上马,冰魄懂她的意思,她也无需多言。轻拍了一下冰魄的屁股,它回头睨了舒清一眼,装似对她的这个小动作很不满,慕容舒清还来不及得逞的笑,冰魄的忽然狂奔,让她惊叫的赶紧夹紧双腿,拉着冰魄的鬃毛,一人一马,呼啸着向主营地跑去。
经过昨晚一夜的修整,沧月果然一早就又前来叫阵,昨晚一夜的部署,东隅也有了应对之策,所以,轩辕逸正在点兵,准备迎战沧月。这场仗,太久了。
就在轩辕逸准备上马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呼喊:“等等,轩辕。”一匹纯黑骏马奔驰而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很快,冰魄傲人的屹立在众人面前,慕容舒清被冷风吹得有些轻颤,下马都不太利落,轩辕逸扶着她的腰,轻轻一带,将她至于怀中,她冰冷的双手让他又皱起了眉头。她这时候赶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轩辕逸一边握紧她的双手为她取暖,一边问道:“清儿,怎么了?”
舒清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轻轻挣脱轩辕逸的手,慕容舒清再一次抱着冰魄的脖子,贴着它的耳边,轻柔眷恋的抚摸着它的前额,清浅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恳求,说道:“帮我把他带回来,好不好?!”
冰魄在她脖子上轻舔了一下,退后两步,一记长嘶,高高而立的前蹄,依然桀骜的眼神与身姿,还有那震耳的鸣叫,似乎都是它对舒清的承诺。
舒清转身,紧紧握住轩辕逸的手,看着那双如海一般深沉毅然的眼,舒清依然用着清浅而恳求的声音说道:“帮我把它带回来,好不好?!
”
抚上她凉凉的脸颊,她一大早赶过来,就是为了让冰魄陪他上战场?谁说她清冷、淡漠,越是靠近她,了解她,越是知道,她对于自己所爱之人,心柔软而温情。这样的她,让他更爱她一分,让他着迷的,不仅是她的聪颖,她的特别,她的淡定,还有那份难以触及,但是却异常炙
热的情意。知道她心中对冰魄和自己的担心与眷恋,轩辕逸郑重的点头,说道:“好!”短短的一个字,低沉的声音却如千斤重石一般,安抚着慕容舒清的心。轻吻着她的额头,轩辕逸说道:“等我!”
“恩!”慕容舒清微笑着点点头,希望今天收到的两份承诺都可以兑现。
随行的将士已经等待了太久,轩辕逸再看她一眼,毅然转身上马,冰魄已经上好了马鞍,这是它第一次带上马鞍,黝黑的体毛迎风而动,满目的不羁,看起来,威武而狂妄,轩辕逸拍拍它的背,笑道:“冰魄,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可以并肩作战!”今天,他们有了一定要胜的理由和承诺,清儿,等我回来。
轩辕逸轻喝一声,冰魄便知其意的跃然而去。
轩辕逸和冰魄果然很配,一样的狂妄不羁,肆无忌惮,桀骜不训,看着他们绝尘而去的背影,慕容舒清久久的立于营中,越升越高的太阳,用温热的阳光包围着她,也映照着她嘴角那抹淡淡的微笑。
今天没有像昨天一样轰响不断,只是偶尔的几声,但是断断续续听见的马蹄声和喊杀声,让绿倚觉得更加可怕,但是小姐却比昨天平静的多,看起来不是很担心的样子,从早上回来到现在,都一直在看书。将手中的清茶放到矮几上,绿倚小声的说道:“小姐,您的茶。”
慕容舒清自书中抬头,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不是她不担心,只是若只是单纯的行军打仗,轩辕逸应该可以应付得来。接过茶,轻抿了一口,慕容舒清刚想夸奖绿倚,门外传来了一声试探的男声:“慕容小姐?”
绿倚看了一眼慕容舒清,见她点头,绿倚才对着帐外说道:“进来吧。”
小戎端着盘子,上面是一个炖蛊,微笑着走了进来。一看是他,绿倚笑问:“小戎,什么事?”这个小将绿倚见过很多次,人很好,对小姐也很照顾。所以见到他,心里多了一分好感。
小戎将盘子放在矮几上,推到慕容舒清面前,傻傻的笑道:“没什么,这是将军临行前,吩咐厨房给小姐炖的,补身子。”
轩辕公子还真是细心呢,绿倚满意的端着炖蛊,掀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鸡汤的味道扑鼻而来,盛了一碗,端给慕容舒清,慕容舒清接过,看了一眼小戎,舀了一勺,刚要放进嘴里,忽然又放下,对着绿倚说:“绿倚,我的一本棋谱放在君那里了,你去帮我拿回来。”
棋谱?绿倚纳闷了,小姐很少下棋,平时也很少看棋谱,怎么会有棋谱在商庄主那里?虽然疑惑,绿倚还是回道:“是。”
就在绿倚转身准备出帐之前,忽然觉得脖子上一疼,只来的及“啊!”的一声,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慕容舒清放下手中的鸡汤,看向绿倚,还好她只是晕过去而已,本来还想支开她,让她免受伤害,现在看来,他们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帐中的人了。轻叹一口气,慕容舒清浅笑问道:“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知道他会有所行动,可是她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还是让你看出来了。”伴随着一记冷笑,一道冷冷的女声里,带着淡淡的自我调侃的兴趣。薄薄的脸皮在素手轻扬间被抛落在地上。只是面具下的,却不是那张苍白而平凡,面无血色的脸,这次,是一张十来岁的少女的脸,只是那冷残的声音和毫无表情的面容与这粉面俏资极不相符,慕容舒清觉得,她上次看到的那张脸,更配她。不过显然,这张也不是她本来的面貌,莫不是这女子出门都带着几张脸皮!
女子冷冷的看着她,问道:“为什么每次你都能看出是我?”她很好奇,她的易容术从未出过差错,为什么每次到了她这里,总能认出来了,上次那个是服侍了她十几年的丫鬟就算了,这个小兵她才见过几次?!这个慕容舒清,为什么就如此的不同!
第一百二十六章遇劫
慕容舒清微笑着看着面前的女子,其实她对她也好奇,虽然她总是冷冷的,但是她每次看见她,总不自觉的感到惋惜,她年纪应该不大,像这样年纪的女孩子,应该像芷晴或者晓晓一样,受人宠爱,挥洒青春,或者像绿倚一样,衣食无忧,有人照顾。然而生活没有给她这样的厚待。慕容舒清浅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一愣,皱了皱眉头,她应该回答她的问题,而不是问她。心里虽然是这么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抗拒不了那淡淡的笑容,口中还是冷淡的说道:“无名。”
“无名?”慕容舒清握住茶杯的手一顿,一个很适合她百变身份的名字。只是听起来不免有些凄楚。轻品了一口手中的茶,慕容舒清摇了摇头,笑道:“我觉得你叫随心更好些。”
无名有些茫然的低喃道:“随心——”随心所欲吗?这还真是笑话。她根本没有的东西,有什么资格以此为名!无名冷笑的看着慕容舒清,她还有心情和她讨论名字的问题,她手中的清茶,她惬意的姿态,是那么的随性,也非常的刺眼。
“我能认出你,是因为你的眼睛。”无名抚上腰间短剑的手,因慕容舒清的话而停住,她刚才说什么?眼睛?!
“它没有神采。”慕容舒清直视着无名冷冽的眼眸,淡淡的说道:“一双眼睛,可以单纯,可以阴狠,可以温柔,可以残忍,但是,你很特别,没有神采,所以,虽然你已经练就了世上最难的把戏,把你的脸变成一个面具,却仍然不是他们,你还是你。”虽然她用冷漠武装自己,但是仍掩饰不住内心的空洞。
慕容舒清清冷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幽然话语,让无名不自觉的轻颤,好一会儿,她似笑非笑的说道:“为什么?为什么?”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质问某人。
为什么在她对人生没有任何奢望的时候,让她见到慕容舒清,没有遇见,或者她可以理所应当的继续行尸走肉的生活下去。为什么她没有早点遇见她,在还没有属于宏冥之前,这样或许她也可以知道什么是笑。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为什么,这就是她的命运。微染波澜的眼睛,瞬间变得默然,无名冷冷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绿倚,说道:“杀了她,把慕容舒清带走。”
话音刚落,四个黑衣人出现在无名身后,手中的长剑泛着森冷的光芒,一直暗中保护舒清的两名暗士也现了身,一前一后的护着慕容舒清。
虽然被保护在中间,但是慕容舒清知道现在的形势对自己很不利,宏冥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劫持她,所派之人,必定是要能保证万无一失的,她猜,不仅是这帐内,就是帐外,也已经部署好了吧。炎雨、苍素都不在她身边,打起来,也不过是多牺牲几条性命罢了。
慕容舒清轻叹了一口气,对背对着她,立于帐门的无名说道:“别杀他们,我跟你走。”
无名慢慢的转过身来,冷漠的脸上,带着不屑的嗤笑:“你以为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权利?”什么时候她都不忘身边的人,上次那个紫鸳是这样,现在的绿倚还是一样,宏冥根本不需要担心这样的人,她满身都是弱点。轻轻一挥手,四个黑衣人瞬间向慕容舒清扑过去。
不出她所料,对方派出来的都是顶级的高手,虽然暗士极力反击,但是以二敌四,还是毫无胜算,很快,两人已经毫无生息。四把长剑同时指向慕容舒清。无名的短剑也横在了绿倚的脖子上。
“等等。”慕容舒清无视面前的四把利刃,一步一步的走到无名面前,说道:“我可以选择和她一起死,宏冥并不想要我的命。”慕容舒清说的淡定,实则心在狂跳,她在赌,赌宏冥大费周章的带走她,就不会要她的命,赌自己的价值,赌眼前这个女子的心不是没有波澜。
无名握剑的手一紧,宏冥确实不让她死,但是她居然拿自己的命来威胁她刚过这个小丫头,剑更近一分的逼近绿倚。慕容舒清一把抓住她的手,一向淡然的声音里,带着轻颤和恳求:“无名,不要杀她。”她不能看着绿倚这样死在自己面前。
刚说完,慕容舒清只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只是那把沾染了无数鲜血的短剑,却怎么也落不下去。她不想那双清明而淡然的眼,再看向她的时候,染上恨意。慕容舒清,或者,她真的是一个可怕的敌人。会让人失了心神。
难得的,京城下起了雪,虽然不大,但也算是数年来难得一见的景致了,位处南方的都城,怕是十年来,都没有下过雪了吧。外面雪花纷飞,御书房里,却十分温暖,四个炉子立于大殿的四角,正中冉冉升起的紫檀青烟,让整个御书房犹如初春一般,隔绝了室外的寒冷。玄天成拿着极品的狼毫,正在案前练字,刚刚下朝,一身的明黄朝服,更显威仪。
童阜弓着腰,站在案旁,小声的禀报道:“皇上,危海大人求见。”
“宣。”玄天成专注于笔下,并未抬头。
不一会儿,威海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案前,抱拳半跪着说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恩。”还是没有抬头,玄天成心不在焉的点头说道:“起来说话。”
危海利落的起身,朗声回道:“回皇上,圣旨已经颁给轩辕家了!”今日早朝宣旨之后,他就奉命将圣旨送到将军府。他还没有出门,就听见老妇人让人快马加鞭的给轩辕将军送信,这倒是奇怪了,明明已经退了的婚事,这轩辕家怎么忽然紧张起来,再说,皇上已经下旨,慕容舒清就是不愿意也不行了,他们急什么?!
玄天成点头说道:“好。”轩辕逸突来的请旨赐婚倒让他吃了一惊,不过这也是好事,既掌控了慕容家,他也不需麻烦的纳妃了。就是初晴哭得要死要活的,让他烦心,就算没有慕容舒清,轩辕逸也断然不会娶她。
收了笔,玄天成终于抬起头来,只是问的是:“她可有消息。”已经三个月了,她究竟去了哪里?!
三个月来,几乎每隔几天,皇上就要问起那女子。危海知道皇上对那神秘的女子是动了真心,不敢隐瞒,连忙说道:“她并不是京城人士,还有那位海月姑娘,极有可能是海域人。”这是他查了很久才查到的一点线索,实在是她们太过小心,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
玄天成皱起了眉头,问道:“海域?那片神秘的海中国度?”只听其名,皆传该国神秘莫测,极少人可以前往。
“是。”
“那么,她也是?”如果真是如此,要找到她,岂不更难?!
听出皇上语气中的不悦,危海立刻回道:“目前还不能确定。”
将写好的字,让童阜拿去装裱,玄天成冷冷的说道:“查。”无论她是哪里人,他都会找到她的。
“是。”
童阜小心的拿着皇上的墨宝,上面书写着刚劲有力的四个大字,“佳偶天成”,一定是皇上要送给轩辕将军大婚的。童阜看着皇上案几上的几幅画卷,问道:“皇上,这些画卷?”
玄天成挥挥手,说道:“拿走,慕容舒清那幅还有装裱好的字都送到轩辕将军府上吧。”反正他也不需要了。
“是。”童阜自己手中拿着皇上的墨宝,于是让旁边的小太监收拾案几上的画卷,小太监很少能这么近距离的靠近皇上,不免有些紧张,收拾好了就想赶快退下,但是一个没有抱好,最上面的一副画从手中滑落,画卷摔在地上,展开了一半。
第一百二十七章暴怒(上)
童阜自己手中拿着皇上的墨宝,于是让旁边的小太监收拾案几上的画卷,小太监很少能这么近距离的靠近皇上,不免有些紧张,收拾好了就想赶快退下,但是一个没有抱好,最上面的一幅画从手中滑落,画卷摔在地上,展开了一半。
啪的一声,在安静的御书房里,显得格外刺耳,童阜踢了吓傻了的小太监一脚,小声说道:“还不快收拾。”
“是是是。”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趴下,却被皇上一声低吼吓得动弹不得,瑟瑟发抖。
“住手!”玄天成的这声呵斥,不仅吓坏了小太监,连童阜和危海都被他忽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童阜有些胆颤心惊的悄悄瞄了皇上一眼,只见皇上紧盯着地上展开的一半的画卷,脸上的表情满是错愕,顺着皇上的视线,童阜只看见半开的画卷上,隐约见到一个女子的头像。
玄天成一步一步慢慢的走下案几旁的台阶,眼睛却是不离画卷,画上的女子,似乎和她很像,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拿起地上的画卷,轻轻展开——
画上——
一个女子身着一件淡绿素衣,下着墨绿长裙,及地的青丝绾于木簪之间,左右手各执一只毛笔,微闭双目,嘴角轻扬,笑得自信且从容。素净的青衣,墨似的长发,还有那慵懒的笑意,都让她平凡的面容散发着清雅随肆的风采。
是她!玄天成久久的看着眼前的画卷,微微颤抖的双手显示着他内心的激动,不住的低喃:“她,怎么会是她。”
忽然,玄天成猛地抬起头,双眼闪着炙热而急切的光芒,盯着童阜问道:“她,她是谁?”
没有见过这样的皇上,童阜心里直打鼓。连忙看了一眼画卷,战战兢兢的回道:“回皇上,是慕容舒清。”这是前几日礼部送来的慕容舒清画像,当时皇上不看,他收拾的时候看过一回,传说这慕容舒清极为低调,本人没有画像,这幅还是当日去过祁相寿辰的礼部侍郎绘制的。就不知这一张普通的画像,何以让皇上如此失常?!
“什么?——”童阜的回答引发了玄天成一声不可置信的暴怒。
危海不明白,皇上对着慕容舒清的画像,为何如此失态,忍不住朝画像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明白了皇上暴怒的原因,画上的女子,正是皇上寻觅了整整三个月的佳人。而这个慕容舒清——正是皇上刚刚昭告天下的将军夫人!!
玄天成有一瞬间的大脑空白,接下来,就是铺天盖地的怒火涌上心头,慕容舒清,慕容舒清,舒清——秦书!好,很好。她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尽了花样。握着画卷的手,因为愤怒,而被握的吱吱作响,布满暴风雨般怒气的双眼,在看到童阜捧在手中的“佳偶天成”四个字的时候,更是演变成了一场风暴。
玄天成一把揭过宣纸,三两下就将字撕成碎片,弃于大殿之上。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被玄天成少有的暴怒吓得纷纷匍匐在地,口中连连说道:“皇上息怒——”
只有危海知道,皇上心中的怒意,是多少息怒也平息不了的。皇上对慕容舒清的情意,三月来,他都看在眼里,可是万万想不到的,她居然就是轩辕将军的意中人,而且居然是在公告天下之后,皇上才得知她是她。这无疑是将自己心爱之人拱手相让,皇上怎能不气,怎会不怒。
玄天成暴怒的情绪让他扔下手中的画像,一脚踹开大殿的门,走到漫天风雪之中。寒冷的风雪,没能浇熄玄天成心中的火焰,面无表情的冷然,燃火的利眸,让大殿里的每一个人,都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一般。童阜再次将眼光投向落在地上的画像,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皇上的失常,一定是因为这个女子!!
请旨成亲!!好个慕容舒清!!早不来,晚不来,就在知道朕要娶你的时候来,你就这样想要逃离朕,用这样的方法让朕进退不得。慕容舒清,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逃开朕吗?!你休想,休想!!
传说皇上今日不知为何,大发雷霆,在风雪中,一站就是一下午,没有人敢靠近,就连皇后,都被拦在御书房之外。
商君正在和秦修之下棋,她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今日是东隅与沧月决战的日子,她却有心思下棋,实则是已经做了比较,尤霄她早就交过手,轩辕逸也在数月来领略了他的才华,若无意外,轩辕逸应该是会赢的。
两人正下到紧张之处,忽然听得帐门被粗鲁的掀来,绿倚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口中不断的叫着:“商,商庄主——”
商笑一把扶住一身狼狈的绿倚,问道:“绿倚姐姐,怎么了?”
商君看着她发丝凌乱,脖子上还有一道明显的血痕,心里忽然升起不祥的预感,问道:“舒清是不是出事了。”
来不及喘气,绿倚急道:“小姐,小姐不见了。”她一醒来,就没了小姐的踪影,这军中,轩辕公子和裴公子都不在,她只得向商庄主求救了。
“什么?”果然不出她所料,想起昨日舒清说的话,莫不是真的这么快就动手了!
绿倚的话,让帐内的几人都错愕不已,商笑不相信的问道:“怎么可能,舒清姐姐不是一直在帐中?”这么个大活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
是啊!在这样守卫森严的军营里,还能把人弄走,可见来人,必定不凡。商君站起身,唤道:“来人!”
“在。”一个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现身于帐内。
商君利落的吩咐道:“马上派人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去追,不要放过任何马车、三人以上的商队。还有,封锁临风关关口。”绝不能让他们把舒清运出东隅,不然她就更危险了。虽然封锁临风关口需要官府文书,但是以她的实力,要封锁几天还是轻而易举的,为了舒清,她管不了这么多了。
“是。”男子领命而去。
商君轻抚胸口,担忧让她一时间,胸口有些疼痛。商笑正安慰着绿倚惊魂不定的心,商君冷静的说道:“我要去舒清的营帐。”或许在那里,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商君冷凝的脸色,修之知道,他看起来镇定冷静,心里必定是十分担心舒清的,他不时按住胸口的动作,也让他知道,商君的伤又疼了,叹了口气,秦修之说道:“我陪你一起去吧。”他也把舒清当作亲人看待,她若有什么不测,他也心焦。
一行人急急赶到帐中,凌乱的桌椅和摆件,看来是有过一番打斗的。商君一边仔细查看房里的一切,一边问道:“绿倚,你先别慌,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商笑一直紧握着绿倚的手,让她狂跳无依的心稍稍安定,她要冷静,不然帮不了小姐,绿倚深吸一口气,仔细回想,说道:“今天午后,小戎来送鸡汤,然后小姐让我去您那拿棋谱,再然后,我就晕过去了。醒来小姐就已经不见了!”
说完,绿倚再也忍不住的任泪水划过脸庞,商笑一边用丝帕包着绿倚流血的脖子,一边安慰道:“绿倚姐姐,你别太担心,舒清姐姐她那么聪明,不会有事的。放心!”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看到帐中打斗的痕迹和案几旁两具暗士的尸体,舒清姐姐的安全还是让人揪心,说这些,只是为了安慰绿倚,也是在安慰自己吧!
午后?那么到现在已经是过去两个时辰了。希望他们还没有出关。从绿倚这,似乎是没有什么线索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已经晕倒了,舒清让她拿棋谱,应该是她已经看出对方了,只是劫持她的人是谁呢?察看着暗士的尸体,上面的致命伤是:“落叶刀?!”
细如柳叶一般的的刀口,深可见骨。会使柳叶刀的,是江湖上排名第六的杀手,他们一共四人,相互合作,极少失手,可是是什么人会用杀手来劫持清呢?!!
商君还在思索着,帐外震天的马蹄声和欢呼声纷扰的传来,看来她猜得没错,这次轩辕逸应该是胜了,可是,再看一眼这狼藉的营帐,商君握紧了双拳。
秦修之拍拍商君的肩膀,有些担心的说道:“看来是轩辕逸回来了。”
“嗯。”是他回来了,舒清被劫,轩辕逸的怒火怕是能把营帐给烧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暴怒(下)
冰魄跑在队伍的最前面,轩辕逸夹紧马腹,冰魄并不需要鞭子,就已经知道应该奔向何方,它果然是一匹世间难求的宝马。今日一战,如预料中的一样,沧月的炸药也不多了,几轮之后,两军还是肉搏沙场。尤霄果然是一个好对手,今日战得痛快。只是看沧月这次的死伤情况,加上上回破阵,现在只剩四万余人,就算不撤军投降,要再战也要掂量掂量了。
冰魄似乎比他更着急,入了营中便直奔到舒清帐前,高声嘶鸣着。轩辕逸朗笑着拍了拍冰魄的头,它倒是比他还兴奋。一人一马,注视着那扇帐帘,但是应该出门迎接他们的身影却迟迟没有出现,轩辕逸忽然觉得不对劲,一个利落的下马,急急冲入帐中。
“清儿——”轩辕逸进了帐中,呼唤的声音在看到一室的狼藉之后,瞬间淹没。轩辕逸冷冷的注视着帐中的几人,在没有搜索到心中那抹影子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惊恐的同时,也散发着暴敛的怒意。
这时,帐帘再一次被掀开,进来的裴彻被轩辕逸冷硬的背影和杂乱的营帐惊得脸上的笑容在瞬间凝固。他身后的炎雨和苍素在看到这样的情景时,原本轻松的脸一下子阴沉到了极点,迅速闪身进了帐中,当看到地上的尸体时,两人对看一眼,眼里的杀气不容错认。炎雨细细的查看着尸体,希望从中能查出点什么,苍素也在残破的房中想要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裴彻也皱起了眉,看着房里的几人,问道:“舒清呢?!”虽然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他仍是不死心的问出最后的希望。
绿倚和商笑被轩辕逸浑身上下散发的阴霾暴怒之气吓得脸色都有些苍白,尤其是绿倚,哆嗦的如秋天里的落叶,想要开口回话,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唯有商君还能直视轩辕逸的眼,冷静的说道:“清被人劫走了!”
她话音刚落,一直没有说话的轩辕逸低低的丢出三个字:“说清楚。”他在极力控制着自己既担心又愤怒的情绪,他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清儿还在等着他!!
商君看了绿倚一眼,估计她也乱得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心里轻叹一口气,商君将绿倚所说的又再说了一遍。
现在看来,线索就是那个方戎了,裴彻问道:“方戎在哪里?!”
这在绿倚说的时候,商君就已经让人查过了,摇摇头,商君说道:“在厨房营帐后的草丛里发现了他的尸体。看样子是昨夜就已经死了。”看到对方出手很辣,不留一丝余地。可是他们为什么又会放过绿倚呢?!商君看一眼听到小戎已死,惊恐的睁大双眼的绿倚,一时还想不明白。
死了?!“今早上的是谁?”裴彻一直紧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是他让舒清借人了,现在她却出了事,这让他心里难受的似乎是自己害了她一般!若是她真的有什么不测,那他——唉!
似乎唯一的线索断了,营帐中陷入一片死寂。炎雨听完商君的话之后,却想到了一个人,握紧的拳头咯咯作响,炎雨用因愤恨而起伏不定的声音说道:“是燕芮!”
炎雨将来临风关时遇到宏冥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他觉得自己居然一而再的让她受到伤害,紧握的手臂青筋似乎都爆出来一般。
宏冥原来就想劫走舒清,再加上用江湖中人劫持,很像是他的风格,裴彻权衡分析了一下,点头说道:“那么劫走清的很有可能就是宏冥了?!”
商君低喃道:“他会把清劫到哪里去呢?”宏冥?这人她没有怎么接触,不是很了解,只是听闻此人名声很好,现在看来,这样深藏不露的伪君子,怕是更难对付。
“应该是燕芮,舒清在燕芮所做的事情应该已经让宏冥陷入了困境,沧月炸药没有作用之后,胜利已经是机会渺茫,他一定会赶回燕芮。”而且正因为舒清在燕芮所做的事情,宏冥更是不会放过这样的人。
“我已经让人从四个方向追了,既然如此,现在加派人手往燕芮的方向追捕吧。”好在从此处去燕芮,还是必须在东隅走一段,只要还在东隅,找到舒清就更容易些!商君起身,正想吩咐人手去找,苍素却比她动作更快的闪身出了营帐。
这时,轩辕逸却忽然说道:“今夜整军,明日进军沧月。”
“轩辕?!”裴彻不解,这个时侯,轩辕为什么急着攻打沧月呢?!
面对众人的不解,轩辕逸只冷冷的说道:“你们继续从各个方向追查,宏冥不笨,不一定直接将人送回燕芮,再则,绑走清儿的,不一定就只有宏冥,清儿也有可能被绑到沧月,明日我出兵攻城,炎雨你带领三十人到沧月营帐搜查清儿的下落,不管是不是他们,明日,我都要让沧月付出代价。”若是沧月,那么他们罪无可恕,就算不是,也是宏冥的帮凶,他一样也不会放过,清儿,他要让所有伤害过你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裴彻几乎没有见过这样的轩辕逸,那种浑身上下似乎都充满着毁灭的气息,比暴怒的狂吼更让人毛骨悚然。还有始终阴沉着脸,不言不语的炎雨和苍素,他们身后的众多暗士,也是一股可怕的力量。更别说看似温润,实则神秘莫测的商君。他有预感,若是慕容舒清真有什么不测,受这些烈焰波及的,不会仅仅只是几个人而已!
环视了他们一眼,裴彻小心的问道:“若是这样还找不到舒清呢?”
本就寂静的营帐,再一次陷入死寂,良久,轩辕逸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说道:“翻了燕芮和沧月,也一定要把她找回来。”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出了营帐,裴彻知道,这不仅是轩辕的誓言,也是帐中所有人的心声。舒清,你千万不能有事!
轩辕逸出了帐篷,一直守在外面的冰魄并没有走,直直的盯着他的身后,在仍是未能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是,它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狂躁的喷着气,前足狠狠的踏在地上,时高时低的嘶鸣低吼显示着它的不安与狂怒。一个立马,冰魄就要狂飙而去的时候,轩辕逸一把拉住还套在它头上的缰绳,将它拽了回来。
冰魄却不理会他,依然暴躁的腾跃着自己的身体,根本不管这样是不是会弄伤自己,似乎只想立刻离开。轩辕逸死死的抱住它的头,就是不放手,僵持了好一会儿,冰魄渐渐有些支持不住了,轩辕逸额头也冒出了汗珠。
待它稍微安静了一点,轩辕逸才在它耳边低低的说道:“我会把她带回来的,相信我!”说完,轩辕逸为冰魄解开身边的马鞍还有套在嘴上的缰绳。一人一马,在这冰冷的雪天里,对峙着。
良久,冰魄异常平静的转身朝营外狂奔而去,这次轩辕逸没有再阻拦它。
一辆普通的马车停在官道的路边,不是还会有一些车队商旅经过。夕阳西下,绚丽的金光笼罩着车身,一匹棕色老马,低着头,悠闲的吃着草。马车的帘子已经被掀起,一个清瘦的男子坐在车辕上,将手中的干粮递到身边的女子手中,还不时为她盖好薄被,怕这西北的风雪冻坏了身边的佳人。女子面貌平凡,苍白的脸色让她看起来总是懒懒的,似乎没有什么精神。
路过的人都不会注意这对年轻的夫妇,他们普通的就像任何一对情侣,女子似乎重病,丈夫在一旁细心的守护,夕阳余晖间,两人窃窃私语,温馨却平淡。
女子接过递过来的干粮,握在手中,却没有吃。轻轻的活动了一些手脚,她已经这样时醒时睡两天的,再加上马车日夜颠簸,她觉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待手脚稍微灵活一些,能够坐起来了,她才对着身边的男子浅浅的笑道:“谢谢你。”
男子轻轻帮她盖好薄被,对于她所说的谢不以为然,但是表情却是温柔的。慕容舒清轻笑着摇摇头,这个无名真是一个奇才,不管是男女老少,她都易容的惟妙惟肖。不知道唐晓晓和她,谁技高一筹。她居然想到和她假扮夫妻,一匹老马,一辆破车,一个多情的郎君,一个久病的娇妻,她还给自己也易了容,现在就是炎雨苍素迎面而过,怕也难以认出吧。
当然,若是她轻柔的动作,温情的面容,能再配上真挚的眼神,就完美无缺了,只可惜,她看似柔情的眼中,满是冷漠。慕容舒清对这背对着她,靠着车壁闭目养神的无名说道:“谢谢你,没有杀绿倚。”
无名转过身,微微皱眉,奇怪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杀她?!”她一直都是在昏睡中,自己也从未和她说过绿倚没有死,她是怎么知道的?!
慕容舒清心里舒了一口气,笑道:“猜的,刚才你也告诉我你没有杀她了!”她终于有心情吃干粮了,这两天,她一直担心绿倚,现在看来,总算是有惊无险。
无名不懂眼前的这个女子,她被绑的两天之后,好不容易可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套她的话,关心那个丫头的死活!她不知道,她最应该担心的是她自己吗?!别开视线,无名懒得再看慕容舒清一眼。
慕容舒清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干粮,不知道是太久没吃东西饿过头了,还是都在昏睡,体力消耗太小,她并没有什么食欲,但是虽然如此,她还是努力的将手中的干粮往嘴里送。看着窗外渐渐陨落的夕阳,慕容舒清似有若无的问道:“你中毒了吗?”
无名内心一怔,呼吸一紧,她为什么会知道她身上有毒?!但是鉴于刚才慕容舒清套她的话,无名仍是面无表情的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见舒清的话一般。
慕容舒清仍是一边吃着干粮,一边看着余晖,淡淡的说道:“你易容术不差,想要逃离应该不难,而你还受制于人,我猜,是受毒物控制了吧。”一般情况下,以宏冥和那个夙擎的为人,用毒会让他们安心些。
无名脸上并没有多大表情,睁开的眼中却慢慢的都是讽刺,脸上倒是一派的默然,冷笑道:“那毒没有什么可怕的,对我来说,在哪里,帮谁杀人,根本没有什么区别,若是有一天我真的想走了,不过是把命给他们罢了。”
虽然,每次毒发都像蚀骨一样的痛,但是那又怎么样,反正生死对于她老说,早就无所谓了。
慕容舒清回过头来,对上无名无所谓的眼,问道:“你爱着宏冥?!”一个无畏生死的女子,仍肯受制于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爱上了他!不过宏冥确实有那个资本,是一个容易让人心动的男人。
“爱?!”无名似乎对这个字眼很敏感,她有多久没有听过这个词了,五年还是十年。没有心,还会有爱吗?!无名忽然变得平静,只淡淡的说道:“他不需要爱。他让我变得也不需要爱。”
有人说,每个人性格中的每一点,背后,都有一个故事,一段经历。无名的故事,慕容舒清想,里面有着太多的伤,痛,怨,恨,而她,并不认为自己是救世主,能抚平经历带去的伤痕,这也是她当年认为自己不适合心理咨询师的原因。或许,唯有岁月有这样的能力,它能让伤痛变得平缓,但是同样,它也可以让人心变得更扭曲。这天下间,最难懂的,莫过于人心。
慕容舒清轻轻拍掉手中的干粮屑,撑着马车的窗框,天际间,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只留下丝丝红霞,映满云间。慕容舒清笑道:“今天的夕阳,很漂亮。”
无名斜睨了一眼,冷硬的说道:“再美也不过片刻,很快就会被黑暗吞噬。”
慕容舒清低低的笑了起来,看她满脸的不屑,倒是比平时淡漠的样子来的可爱。似乎是存心想要逗她,慕容舒清轻轻点头,接着继续陶醉的说道:“是的,朗月繁星也很美。”
无名一脸怪异的看着慕容舒清,良久,才摇摇头,得出结论:“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慕容舒清也敛下笑意,认真的问道:“怪在哪里?”
“你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吗?!”
慕容舒清不需思索,无奈的看了自己活动艰难的双脚一眼,挑眉笑道:“你们的阶下囚!”
“你却还有心思赏云弄月!”她是真的这么随遇而安,还是自信到胸有成竹!这世上,真有这样潇洒的女子?!
说话间,红霞也已经被云团完全吞没,这样的情景,似乎每天都在出现,只是都不完全一样。转过身,让自己更舒服的靠着车壁,慕容舒清浅笑着叹道:“青云朗月,不会因为我惊慕,而变得更加美丽,也不会因为我的无心眷恋,而寂寞失华。我怕错过了,不知何时还有机会赏此云此景了。”
不是对这次遇劫完全没有恐惧,但是还不至于让她惊恐到失去理智。宏冥想要囚禁她,怕是难了。她相信轩辕逸,相信炎雨、苍素,相信商君,更相信自己,她只要活着,就不会放弃获得自由。
无名毫无预警的大笑出声,重重的拍着手掌,忽然她动作迅速的点了舒清的昏睡穴,在舒清倒下的一刻,接住了她慢慢滑落的身子,替她盖好薄被,一把扯下窗帘,遮住了窗外慕容舒清所说的朗月繁星。无名看着昏迷中舒清平静的脸,低低的问道:“你这样的人,若是被囚禁一生,还能这样淡然洒脱吗?!”
没有人回答她,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忽然有些渴望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
第一百二十九章惊(上)
小店青帘疏雨后,遥村红树夕阳间。
又是一个夕阳西下的黄昏,慕容舒清在无名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这是她被劫的第五日,也是她第一次走下那个残破的马车。马车停靠在一间官道旁的客栈门前,因为建在官道上,不想夜宿荒地的人,都选择投诉于此,所以客栈前停着很多马车,还未进去,就已经听得内室大厅里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几天没有行走,再加上一直被封锁穴道,慕容舒清走的非常缓慢,几乎是依靠着无名的搀扶行走,还好她让自己下地走动,不然,她猜想,到了燕芮,估计她也残废了。
两人慢慢的走进客栈,除了眼尖的店小二,谁也没有注意这一对平凡的夫妻,各自吃的吃,喝的喝,不时拿着路上的经历说笑。
无名对着迎上来的店小二,笑得温和,问道:“小二,有空房吗?”
店小二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他们一眼,看他的装扮和温文的气质,估计就是书生、秀才之类的,店小二有些没精打采,但是还是在前面给他们带路,说道:“有的,客官,您这边请。”
无名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后院里十几个房间环着一个小院子,里边已经住了一些人,吵杂的声音在前厅就已经可以听见。无名拿出一锭银子,放到店小二手里,仍是谦和的说道:“我娘子身体不太好,麻烦您给找一间清净点的房间。”
手里拽着银子,店小二眼睛一亮,表情也立刻变得殷勤起来,小心的看了一眼靠着男子怀里,脸色苍白的女子,招呼着说道:“是是是,您楼上请。”
慕容舒清在心里暗笑,果然什么时代都是有钱好办事!
随着店小二绕过几个屏风,忽然在转角的地方,一个黑影向他们猛地袭来,店小二一个没留神,正好撞个正着,哎呀一声,就往后倒过来,无名眼疾手快的揽着慕容舒清的腰,往后跃了一步,才没有被店小二砸中,但是因为事出忽然,慕容舒清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往后带,脚下一个不稳,还是扭伤了脚。
疼痛让慕容舒清本就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难看,这时,一声温和的男声说道:“唐突了!”
温润亲和的声音,让慕容舒清一边轻揉着扭伤的脚,一边朝声音的方向看去,眼前是一个长的眉清目秀的男子,年纪看起来不大,笑得一脸的柔和,没有商君俊美,也没有修之的风雅,但是那份柔和,硬是让他看上去格外的不同。
男子已经将小二扶了起来,并对着他们拱手行礼。
对于眼前的男子,慕容舒清感觉到,他绝对没有看上去这样温柔无害,但是仍不妨碍她对他的好感。无名显然也感觉到了男子的不凡,她只微微点头,回道:“哪里!”
扶着舒清,想要离开之时,男子却又开口说道:“不知有没有伤到这位姑娘?”
无名看了男子一眼,只见他仍是温和的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似乎真的是担心慕容舒清的脚,无名才在慕容舒清耳边问道:“怎么样?”
扭伤的脚确实很疼,但是还没有到不能走的地步,慕容舒清轻轻摇头,眼睛却暗暗打量着对面的男子。
无名对男子也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有礼的回道:“我娘子没事,多谢关心!”说完,便不理会男子似乎还有话要说的表情,对着傻傻的站在一旁的店小二说道:“走吧!”便率先绕过转角,往楼上走去小心的上着楼梯,心里却在猜测着刚才那男子的身份,他会是什么人呢?胡乱猜测了一番,仍是无果。微微抬头,看看无名的脸色,那面无表情的面具下,应该也在揣测那个忽然出现的男子吧。
进了房间,确实是一间幽静干净的厢房,饭菜也很快就上齐了,已经几天没吃过热菜暖饭了,慕容舒清小心的挪着脚步,在窗前的木椅上坐下,看着慢慢爬上树梢的明月,也陷入了沉默。
从进店来时,她就注意听了那些三教九流之人的谈笑,让她纳闷的是,这里竟然离诽城很近。而诽城并不是往燕芮的路线上会经过的城市,宏冥究竟想怎么样呢?他这样不按常理的模式,会让救她的人,很难发现她,而无名无时无刻的看守,她根本没有机会留下什么线索。
一阵沉默,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无名冷冷的说道:“早点睡吧!”
慕容舒清回过神来,揉了揉脚,似乎没有下午疼了,小心的走到床上坐下,再看无名,她仍是盘腿坐在软榻上,慕容舒清舒服的躺好,才轻笑着问道:“你也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这样光打坐就能睡好吗?”她真的很好奇,这些武林高手真的作者都能睡觉吗?!她才在马车上待了五天,就已经觉得全身骨头疼痛了。
无名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懒得回答她的问题,轻挥衣袖,桌上的蜡烛立刻熄灭。
慕容舒清也不以为意,伸了一个懒腰,也闭上了眼睛。或许是真的太累,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直到——
一只纤手,捂住她的嘴,她才惊醒过来,只见无名躺在她身边,拥着低沉的声音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别出声。”
慕容舒清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仍然轻轻的点头,无名才放开了手,但是舒清感觉到无名手中的短剑已经蓄势待发。
无名手中的短剑已经出鞘,这房间被人包围了,看来这些人,是冲着慕容舒清来的。她这样小心了,还是被他们找到。
房门被人小心的撬开,闪进两个黑色的身影,慢慢的走到床旁,无名忽然一个跃起,短剑画出两道银光,一声闷哼,来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犀利剑气所伤。但是很快,从窗户也跃进来四人,将无名包围在中间,本就不大的房间,绝对不够几个武林高手施展。
慕容舒清退到床的最深处,靠着墙壁半蹲着,看着眼前的刀光剑影,无名武功确实高强,可是再被前后夹攻的形势下,已经渐渐不支。一把长剑自无名身后袭来,眼看就要刺入她的心脏,慕容舒清叫道:“小心!”她并不想无名就这样死去,而且慕容舒清感觉到,这些人并不是她身边的人。
因为慕容舒清的提醒,无名迅速右移,躲过了致命的一击,但是长剑还是深深的刮过了她的上臂,淡淡的血腥味,在房间弥漫了开来。
无名自腰间摸出一把银针,朝黑衣人掷去,在他们闪避之间,无名拉起慕容舒清的手,自窗户一跃而出,向官道上掠去。
但是毕竟带着完全不会武功的慕容舒清,她们很快又被黑衣人缠住了。但是这回,无名身后,也飞身掠过数十个黑衣人,双方立刻显得势均力敌起来,无名将慕容舒清推到一棵大树旁边,专心对敌。
半靠着背后的大树,慕容舒清微喘着气,就在他们打得难舍难分的时候,慕容舒清发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转身看去,是下午撞上她的那个男子,月光下的他依然笑得亲和,浅蓝的锦衣,泛着银光。这人是冲着她来的吗?可是他是谁呢?!
男子并未让她思考太久,一个闪身,已经来到她的身边,慕容舒清只觉得一阵熟悉的眩晕席卷了她的知觉,缓缓滑落的身体被一具温暖的怀抱轻轻地接住。
当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恍惚间,一双温暖的手,正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费尽了全力,慕容舒清才艰难的睁开了眼睛,一个模糊的身影就坐在她的身边,朦胧的感觉到,一双炙热的眼正盯着她,好不容易,眼前的影子慢慢的变得清晰,慕容舒清却因为看清眼前的人而惊叫道:“是你!!”
老天,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