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个黑衣暗士,骑着高大的纯黑骏马,前后左右簇拥保护着正中央的一辆马车,在官道上驰骋,非常扎眼,每个人都会忍不住猜测,马车里的是什么样的大人物。
慕容舒清坐在马车里,竹帘被她垂放了下来,隔绝了外面好奇窥视的目光。薇娜在莫残和他们汇合之后,就下了马车,与他一起骑马跟在车队后面。现在马车里,就她一个人。慕容舒清懒懒地靠在窗边,叹了一口气,她一向低调,这样的阵势,还是第一次。炎雨、苍素说要不容有失地将她送回京城,两人异常严肃,慕容舒清觉得暂时还是不要挑战他们的神经会比较好。
走了两天之后,终于在傍晚看到了京城的城门,马车却没有进城,而是在城门边上停了下来,慕容舒清正疑惑着,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自门帘外传来,“清儿。”
是他。慕容舒清轻轻掀开门帘,果然,车外是轩辕逸略显憔悴却依然刚毅的脸。两人就这样隔空相望着,慕容舒清却笑了,因为那双深沉若海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她。从他眼里,她终于看见了名为爱的东西,或者,她应该谢谢宏冥将她劫走,让她在那双始终浩瀚的眼中,看见了全然的自己。
轩辕逸上前一步,扶着慕容舒清的手,将她带下了马车,还未站稳,慕容舒清已经被揽进了温暖而宽厚的怀里。
轩辕逸将脸埋进慕容舒清脖间的发丝里,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他需要依靠她温暖的体温和发丝的清香来向自己证实,她真的回到他怀里了。听到她消息的那一刻,他多么希望马上赶到她身边救她,但是他更知道,他要做好完全准备去迎接她。这两天对于他来说,是一场漫长的煎熬。
被拥着有些疼,慕容舒清依然微笑着听着轩辕逸不断地在她耳边低喃着,“三日,三日后,我们马上成亲。”温暖而幸福的感觉让她有些微醺,但是进出城门的百姓好奇窃笑的声音还是让慕容舒清微微挣脱了轩辕逸的怀抱。百姓可能不认识她慕容舒清,但是一定认识这位战功显赫的镇国将军,明天城里各种段子怕要流传一段时间了。
虽然三日后成亲在众人看来不免仓促,但是慕容舒清却坚定地点头回道:“好。”
“舒清。”莫残冷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慕容舒清转身走到他面前,从他说出那句“不被羁绊,渴望自由的灵魂”时,莫残之于她,该是同生共死过的“知己”吧。
莫残难得地轻轻扬起嘴角,虽然只是若有似无的笑容,但是对于他来说,已经很难得了。莫残清冷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苍凉,看了轩辕逸一眼,小声地说道:“你的婚礼,我就不参加了,先祝你们,白头偕老。”显然,他不经常说这样祝福的话,生硬而别扭。
慕容舒清能让他安定平静,也许,这就是她一直吸引着他的原因吧。只是,他是一个不懂得爱的人,不会爱自己,更不会爱别人,所以,慕容舒清还是不属于他的好。对于他来说,漂泊孤寂才应该是他形影不离的朋友吧。
就在莫残要转身离去的时候,慕容舒清问道:“你要去找楚吟?”
“嗯,有些事情,我想要问清楚。”这两个月来,他忽然发现了一些事情,让他想要知道,那个给予他生命的女人到底是谁?
想到那对玉玲珑,慕容舒清问道:“他还在霜天别院吗?我有东西要还给他。”
莫残点了一下头,再看了慕容舒清一眼,留下一句“告辞”,便大步而去。
薇娜追随莫残的脚步忽然改变了方向,她跑到轩辕逸面前,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这就是让慕容舒清心动的男人吗?长得不赖,不过她更喜欢莫残那张酷酷的脸,气势也颇为凛然,但是还是莫残的冷傲更让她心跳加速。鉴定完毕之后,薇娜笑得有些诡异,说道:“这个男人很配你。我祝你们百年好合。告辞。”
慕容舒清好笑地摇摇头,这女子还真是率性得让人汗颜。在薇娜飞身上马的那一刻,慕容舒清忽然喊道:“薇娜。”
薇娜疑惑地回头,只见慕容舒清对着她狡黠地一笑,说道:“记得你自己说的话。”
薇娜大方地笑道:“没问题。”说完便策马追随莫残去了。
有这样热情如火,坦率真诚的女子爱着莫残,该是一种幸运吧。他远去孤独的背影,因这抹紧跟其后的艳红,而变得生动起来,薇娜,希望你能带给他不一样的明天。
炎雨和轩辕逸都不明白两个小女子所说的话寓意为何,都莫名其妙地看着苍素忍笑的脸,憋得有些奇怪,其实苍素也忍得很辛苦,谁叫他有幸听了她们那番“水深火热”的对话呢。
慕容舒清回头就看见苍素要笑不笑的脸,轻轻挑眉,慢慢走到他面前,用力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小声地说道:“你也想试试这种有趣的生活吗?”
看着苍素瞬间垮下来的脸,慕容舒清心情大好地上了马车,笑道:“走吧。”
话音刚落,轩辕逸高大的身影也挤进了马车里,还好马车够大,轩辕逸的进入,并没有让马车显得拥挤。轩辕逸将慕容舒清拥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柔亮的发丝。
慕容舒清靠着轩辕逸,问道:“绿倚呢?”虽然知道绿倚没有死,但是今天没有看见她,慕容舒清还是很担心她。
“回祁家等你的消息。”原来想要送她回慕容家,她死都不肯,硬是跟着他们,直到有了清儿的消息,她才答应回祁家等她。
щшш▲тт kán▲¢O
她没事就好,慕容舒清放心地长舒了一口气。说道:“那现在,回祁家吧。”不知道绿倚有没有帮她把玉玲珑带回来,还好,当时她没有将它们带在身边,不然一定被无名拿走了。
轩辕逸皱起了眉,握着慕容舒清的手,不认同地问道:“你要住祁家?”他原本打算直接接她回将军府,毕竟这是玄天成的京城,他再也不放心她一个人了。
慕容舒清缓缓坐直身子,看着轩辕逸的眼睛,懒懒地说道:“不然你认为一个大家闺秀应该尚未拜堂,就住到夫家去,还是你想连迎亲也省了?我倒是不介意。”这样更好,这个时代的婚俗比现代更麻烦,省了也好,她少了一番折腾。
轩辕逸握着慕容舒清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介意。”她怎么连自己的婚事都这样“不拘小节”啊?
慕容舒清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一副“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表情,让轩辕逸无奈地垂下头,靠在慕容舒清的肩膀上叹气,他挫败的样子取悦了慕容舒清,她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轩辕逸却忽然抬起头,双手捧着慕容舒清的脸,两个人的鼻尖紧紧贴着,彼此的呼吸仿佛交融在一起一般,有些混浊,更多的,是深深的暧昧,仿佛呼吸稍微用力一些,唇都能碰在一起。
好在这时,炎雨的声音适时地从窗外传来,说道:“主子,到了。”
轩辕逸叹了一口气,在慕容舒清以为他会放开自己的时候,轩辕逸却一个俯身,给了她一记深吻。热烈而霸道的气息,让慕容舒清有些微醺,轩辕逸轻轻拍了一下慕容舒清的脸,笑道:“好好休息,明日我来找你。”便闪身出了马车。
轩辕逸再次看向马车,有炎雨和苍素,还有二十暗士守护,她应该是安全的吧。三天,他要给她一个完美的婚礼。轩辕逸夹紧马腹,战魂狂奔而去。
慕容舒清待马蹄声远去,气息平缓之后,才掀开门帘,还没落地站稳,就迎来两张梨花带雨的俏脸。
绿倚一看到慕容舒清的身影,马上迎了上去,拉着她的衣袖,灵动的大眼里,蓄满的泪水,一颗一颗地正往下掉。她一句话也不说,小巧的嘴微微轻颤地瘪着,生怕自己一张嘴,就会先哇哇大哭起来。
最怕她这种表情的慕容舒清赶快拉起她的手,让她能感受她的温度,安慰道:“绿倚,别哭啊,我好好的,没事。”
手心的温暖安抚着绿倚这一个月来的担忧与恐慌,绿倚一个劲儿地点头,将脸埋在慕容舒清怀里,再也抑制不住地哭出声来,她终于又回到小姐身边了。
慕容舒清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却跟着自己经历了这么多次直面生死的惊险场面,抚上绿倚脖子上淡淡的粉红疤痕,慕容舒清轻轻地问道:“还疼吗?”
绿倚从慕容舒清怀里抬起头来,可能是将恐惧与忧愁都发泄出来了,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嘴角却已经轻轻扬起,她傻傻地回道:“不疼了。”
看她又是哭又是笑的样子,慕容舒清轻笑着摇摇头,帮她轻轻擦干脸上的泪痕。
这时,身后一道温婉的女声悠悠地响起,“小姐。”
慕容舒清回头,只见一个袅娜的丽人站在自己面前,细看之下,是——净水。现在她脸上暗红的胎记已经消退了不少,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不仔细看,并不明显。原本就秀气婉约的净水,增添了自信的光彩后,气质更为出众了。慕容舒清赞扬道:“净水漂亮了很多。”楚吟的医术,果然高超卓绝。
慕容舒清的夸奖,让净水不好意思地微红了脸。她心里对小姐有着满满的感激,若不是小姐,就不会有现在的她。
看她依然朴素但质料上乘的长裙,慕容舒清笑问道:“准备成亲了吧?”希望祁睿的表现不会让人失望。
净水微愕地抬起头,看进慕容舒清了然的眼里,她轻轻点头,回道:“嗯。”
“太好了。”终于,有一对有情人可以终成眷属了。看着净水如花的笑颜,慕容舒清忽然想到答应楚吟的事情,转头问道:“绿倚,我的那两块玉玲珑?”
“我给您带回来了,现在放在屋里。”这两块玉玲珑平时小姐宝贝似的爱护得要命,她当然记得要给她收好了。
“嗯。”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若是真的不见了,她可不知道怎么和楚吟交代。
三人在祁府门前闲聊着,似乎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一直站在府门等候的于擅,只得走了过来,拱手向慕容舒清行礼道:“舒清小姐,老爷请您到书房去。”
外公找她早在预料之中,只是没有想到,他也有这么性急的时候,“你们先回叠翠小宿等我吧。”说完向于擅微微回礼,说道,“麻烦老管家带路。”
于擅将慕容舒清带到书房的院门,便离开了。书房的门还是敞开着,右边的小平台上,摆放着矮几和围棋,还有一壶沏好的茶。书房的格局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仿佛昨天,她才和外公对弈品茶一般。
祁钟霖正在大书桌旁专心地写着什么,像是在练字。慕容舒清信步走了过去,桌面上,宽大的宣纸几乎占据了书桌的一大半,旁边,放着慕容舒清寿宴时所送的墨砚。外公的字,写得苍劲而大气,力透纸背,既沉稳刚毅,也不失潇洒飘逸,难怪世人都传外公不仅是一代名相,也是一个书法大家,只是他的字,千金难求。
慕容舒清静静地站在一旁,欣赏着外公笔走游龙一般自如地运笔。直到最后一个字利落地完成了,祁钟霖才微笑着说道:“回来了。”
“嗯。”
祁钟霖离开书桌,拿着墨砚到旁边的水盆里清洗起来。慕容舒清看着他一丝不苟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外公是很喜欢这个墨砚,连清洗也要自己亲力亲为。
听到慕容舒清的浅笑,祁钟霖睨了她一眼,低头继续认真地清洗墨砚,嘴上却不紧不慢地问道:“目的达到了?”
她就知道,他一定会问。慕容舒清走到矮几前坐下,为祁钟霖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热茶,才模棱两可地回道:“一半而已。”
祁钟霖将洗好的砚台放在窗沿边上,故作不解地说道:“这一半,是指你在燕芮做的事情,还是你和轩辕逸的事?”慢慢走到慕容舒清对面坐下,祁钟霖意犹未尽地笑问道:“或者,还有一个……玄天成
?”
慕容舒清轻轻抚额,早就知道,很多事瞒不了外公,可是想不到,他连玄天成都知道。借着喝茶掩饰满脸的无奈,不知道如何去解释这团乱,慕容舒清只得讪讪地回道:“目前,都只是一半而已。”
一半,好个一半,祁钟霖轻品着香茶,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去临风关,他自然知道所为何事,他也不是不明白,担心她一路上的安危,对她的行踪更为上心。想不到,小丫头走到哪里,哪里都不平静,一会儿落崖,一会儿被劫,让他这颗老心脏,整天随着她飘来荡去的。祁钟霖嘴里虽然抱怨,其实,他对这平白出现的外孙女,满意得不得了,也为她感到骄傲。
这丫头和当今皇上之间,居然还有情愫倒是他没有想到的,看玄天成的作为,怕是对她,已经情根深种。若真是如此,轩辕逸筹备的婚礼,只怕波折不断。
连他都觉得头疼,她倒好,还笑嘻嘻地陪他在这儿喝茶聊天。轻轻拨开茶叶,祁钟霖轻斥道:“你这丫头,就喜欢玩火。”话虽这么说,只是老爷子脸上却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握着茶杯,慕容舒清哭笑不得地说道:“我冤枉。”她是被人往身上泼火星子吧。
不理会她可怜的样子,祁钟霖兴致勃勃地问道:“想好怎么做了吗?”他很想知道,慕容舒清要怎么解决皇上这个大问题。
“还在想。”
“还在想?”祁钟霖似笑非笑地摇摇头,叹道,“这不像是你的风格。”以他这段时间对慕容舒清的观察,她做事条理清楚,一般都是打有准备的仗。今天却说没想好
?这倒是奇了。
慕容舒清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盘腿坐在软榻之上,手托着腮帮回道:“未雨绸缪固然是好,但是生活总喜欢给我来点惊喜,我也只能顺势而为了。”在外公这里,她觉得很轻松,暂时可以什么都不想。
看她一副赖皮的样子,祁钟霖朗声大笑起来。在一老一小的笑笑闹闹之中,于擅轻轻叩响房门,待两人的目光都看向他时,于擅才毕恭毕敬地说道:“老爷,圣旨到。”
这也太快了吧,她才刚进祁府。慕容舒清叹了一口气,对祁钟霖笑道:“看吧,惊喜又来了。”
不知道,这次玄天成又搞什么,难怪这两天钟阎根本没有追赶他们,原来,他们棋高一着,圣旨已经在家门口等着她了。
两人默契十足地站了起来,反正现在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祁钟霖和慕容舒清慢慢悠悠地走进前厅,只见厅里已经坐着两个人,两人锦衣华服,虽然等了很久,但是他们脸上都没有不愉快的表情,看见祁钟霖进来,都马上起身,向他躬身行了一个礼。站在最前面的男子面容白净,应该就是来宣旨的公公吧,他先是向祁钟霖行了一个礼,才恭敬地说道:“老丞相,请接旨。”
只见祁钟霖随意地点点头,半弓着身,等待着来人宣旨。慕容舒清暗暗感叹,原来外公接旨、面圣都可以不跪的,看来当年外公与先帝的情谊必是不一般。外公可以不跪,她却没有这么好命,慕容舒清有些无奈地俯下身子,跪在祁钟霖的身后,等着聆听圣意。
男子挺了挺胸,大声地宣读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祁家有女慕容氏,聪颖**,贤良淑德,婚配镇国将军实乃良缘。今,特召慕容舒清入宫,研学礼仪三月,以备大婚。明日午时入宫觐见。钦此。”过大的声音,听起来尖锐而有些刺耳。
慕容舒清低着头,微微皱眉,研学礼仪?玄天成想要干什么
?看他这道圣旨,似乎对她与轩辕逸的赐婚并未找理由免除,而是——拖延时间?
他竟然用研学礼仪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要求她入宫,古来确实有这样的传统,皇上赐婚,准许新娘进入宫中学习皇家礼仪,是对女子娘家、夫家无上的荣耀。只是,并不是所有皇上赐婚的新娘都有这个荣幸进宫的,而且时间还是破天荒地长。这“天大的荣耀”真是让慕容舒清哭笑不得,玄天成直接把圣旨发给祁家,让她想推托都不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祁钟霖沉稳的声音将慕容舒清的思绪拉了回来,也跟着低低地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男子将圣旨交到祁钟霖手中,立刻躬身笑道:“恭喜祁相,恭喜慕容小姐。”祁家与轩辕家联姻,以后,在朝廷上的位置更是牢不可破了。
祁钟霖将圣旨递给身边的家丁,客套地虚应着说道:“多谢公公。”话是对着男子说的,眼睛却不着痕迹地看着慕容舒清,只见她不慌不忙地慢慢起身,脸上还是轻松淡雅的笑。他猜想,轩辕逸听到这个消息,估计就要笑不出来了。
男子连忙拱手回道:“不敢不敢。”
祁钟霖挥挥手,对身边的于擅说道:“于擅,送公公。”
“是,公公这边请。”
“告退。”
待前厅只剩下祁钟霖和慕容舒清两人时,祁钟霖才仿佛幸灾乐祸一般笑道:“怎么样?现在想好了
?”玄天成已经先出手了,接下来要看丫头怎么应对了。
慕容舒清好笑地摇摇头,外公现在这个样子,和刚才接旨时的威严完全是两个样子嘛。慕容舒清无所谓地耸耸肩,仍是懒懒地回道:“还没。”
走到她面前,祁钟霖捋了捋胡子,笑道:“要不要外公帮你想?”
外公笑得如此诡异的样子,让慕容舒清马上摇头,回道:“不用,只是必要的时候,外公帮帮忙就行。”外公年纪已经很大了,这些事,让他调剂一下生活还可以,她却舍不得外公再为她的事劳心劳力了。
祁钟霖大笑地轻拍着慕容舒清的肩膀,说道:“看来,你还是想好了。”他老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就让她自己去处理吧。他年轻的时候,不也是风里来,浪里去,现在,他只要等着看好戏就好了,看谁棋高一着。
她想好了吗?或许吧。慕容舒清拉着祁钟霖的手,笑道:“我,现在只想——吃饭。”
一老一小谈笑着往花厅走去。
京城的春天,来得好快,雪冬过后,那抹新绿虽然只是很少的一点,却仍然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对即将到来的春,充满了想象和向往。
凌山顶上,春的脚步似乎来得有些迟,未能看见振奋人心的浅绿,好在山顶四处都是四季常青的高大乔木,清爽的气息还是时刻将人环绕。一棵杉树下,男子靠着树干,他的怀里似乎抱着什么,细看之下,竟是一个沉睡的女子,男子用外袍将女子包在自己怀中,不时温柔地为她捋捋被风吹乱的发丝。
当第一缕红霞强势地刺破云层,染红了一丝天际,轩辕逸轻拍着慕容舒清的脸,小声唤道:“清儿,起来了,太阳升起来了。”轩辕逸带着宠溺,一遍一遍地轻声叫着她,没见过这么喜欢睡觉的女子,寅时去找她时,差点和她的侍卫打起来就算了,谁知叫她起床才是最艰巨的任务,在绿倚的帮助下,差不多半个时辰她才不情不愿地起床。本来以为出门就没事了,出了门他才知道,没有接受绿倚的意见,让马车跟着是怎么样的错误,出门才一会儿,她居然就在他怀里睡着了,马匹的颠簸似乎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害他一路上心惊肉跳的。
“嗯。”慕容舒清终于幽幽地回了一声,缓缓地睁开眼睛,就看见轩辕逸好笑地看着她。慕容舒清微微挪起身体,坐起来,发出低浅的声音,自如地和他打招呼,“早。”
伸了一个懒腰,她好像除了读书露营时,起过这么早,来到东隅之后,还没有这样不到四点就起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