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闯进来的女子见平儿也是一身丫鬟的打扮,便苦苦哀求。
可平儿根本无动于衷,手上力道极大,那名女子痛的哀嚎起来。
等平儿直接将她带到夏婴洛的房间里,那人才真正害怕起来。
夏婴洛这时已然睡醒了,正靠坐在床上,红枣端了参汤站在一旁。
那个女子见此情景一下扑倒在地上,放声大哭。
夏婴洛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子,见她一副丫鬟的打扮便对红枣道:“怎地如此吵人?”
红枣见状故作生气的吩咐平儿:“你都是怎么伺候郡主的,哭哭啼啼若郡主心烦还不快拖出去就地杖毙!”
那女子吓的一个激灵,立即停止了哭声。
她跪在地上偷眼打夏婴洛,但见她慢悠悠的喝着参汤,对自己根本就没正眼瞧上一眼,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
她来之前得了莫香凝的吩咐,只道是这位郡主是商女出身,若是被她抓住只要哭闹,让前院听到便会有人来救她。
可是现在,这位锦郡主二话不说便直接让丫鬟将她拖出去杖毙……
她的心……不由得慌乱起来,开口求饶道:“全是奴婢的错……奴婢刚巧路过这边,突然看到屋里放着金银首饰……便动了心……”
她抬脸哀求着望向夏婴洛,“求锦郡主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红枣并不理会她的番说辞,不屑的冷冷一笑:“平儿姐姐,她刚才准备偷什么?”
“郡主的手帕。”平儿回答。
夏婴洛眼神缓缓落在那丫鬟的身上,只看得她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她过去在莫香凝身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可她从未见过哪位小姐有这种冷淡的眼神。
看似沉静,可在其背后却仿佛隐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寒光。
她强行压住心头忐忑,道:“郡主,奴婢真的只是一时贪图金银……从未动过您的什么帕子,这位姐姐刚才定是看错了……”
夏婴洛突然轻笑一声,慵懒的声音里带着不屑。
“看来你还真是个诚实的丫头,若你只是说自己偷了帕子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可你一口咬定自己看中了那些首饰……”
夏婴洛将茶盅递回给红枣,“我也不想问你的主子是谁,你想做些什么。
今儿主要是我不想给孙府带来麻烦,所以你只能替你主子尽忠了。”
那名丫鬟吓的额头不住的冒冷汗,“郡主……您……您不能这样,奴婢是在……”
夏婴洛向平儿一使眼色,平儿一把抓住她的下巴,强行将她的下颌扭脱了节。
那丫鬟惊恐的瞪着两眼,却再也说不出来半句话。
夏婴洛淡漠的眼波里散发出冷冷的光华,眼底似有一团无形的火焰,直叫看的人心惊。
“我不想知道,你也不用再说了,想必你的主子也会很高兴我帮她杀人灭口。”
平儿将那丫鬟向外拖去,那人吓的拼命用手扣住地面,一个劲的向夏婴洛叩首,只是那脱臼的嘴巴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
她本以为,自己身后有主人可以仰仗,就是万一失败了对方也会看在她主子的面子上将她交由自己的主子处理。
但这位锦郡主却根本就不问她的主子是谁,直接就要将她杖毙了。今天这种场合,只怕等她的主子知道了此事,她也早就死了。
她的忠心与性命比起来,突然之间后者占了上风。
她脸色煞白,拼命发出呜呜的声音,似向夏婴洛说着什么。
红枣故意道:“郡主,她好像有话要说。”
夏婴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有什么好说的,都是些肮脏事,我还嫌污了耳朵。”
红枣轻声笑道:“郡主还是听听吧,也好给她个机会。”
平儿重又将那丫鬟的下颌移回原状。
那丫鬟顾不得疼,忙跪倒拼命磕头,转眼间额头上便红了一片。
“说吧。”夏婴洛面无表情道,并让平儿将她放开,众人全都退到一边。
那丫鬟哆哆嗦嗦道:“是奴婢的罚了错处被主子抓住,她命奴婢来这里盗取锦郡主的一方帕子回去……说……之后便饶了奴婢。”
夏婴洛淡淡的“哦”了一声。
那丫鬟以为她不信,吓的直冒冷汗:“奴婢的主子是左丞相府的莫小姐……奴婢说的句句属实……求锦郡主饶过奴婢吧!”
夏婴洛望着她,淡淡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珠儿……”
“珠儿,如果我饶了你,回去后……你的主子也能饶过你吗?”夏婴洛问。
珠子瞪着惊恐的双眼,突然间她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不论她落在哪一方的手里,自己的结局都是个死。
她不由得身子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夏婴洛由她无声的哭了一阵,突然道:“若我给你指一条生路,你可愿意?”
珠子以为自己的死已成定局,听到这话不由得目瞪口呆,“真……真的吗?锦郡主真的可以放了奴婢吗?”
“不只是放你走,而且我还会给你一笔钱供你日后生活之用,你只要远走他乡,你的主子也不会找到你。”
珠儿一颗悬着的心就好像突然落了地面,她复又叩首,“只求您给奴婢指条明路!”
夏婴洛望向平儿:“你可有方法让她不会叛变于我?”
平儿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
“吃了。”她将药丸递到珠儿面前。
珠儿大惊失色,“郡主!”她生怕这是毒药。
平儿沉声道:“只要你能听我主子吩咐,等事成之后我便会给你解药。”
“如果没有解药,毒性会何时发作?”夏婴洛插了一句道。
“一个时辰。”
夏婴洛点了点头,一个时辰想必已经足够了,她看向珠子,等她做出选择。
珠儿看着眼前的药丸,一狠心,夺过一口吞下。
夏婴洛的脸上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你起来吧,只要你按我的吩咐办事,便可无忧。”
珠儿恭敬的肃立在她面前,低垂着头,“是!”
她别无选择!
吉时已到,夏婴洛起身由几个丫鬟服侍着沐浴换了新衣。
晓云已经准备好了及笄之后要换的衣裳,红枣和绿竹则忙着打量她的头发。
夏婴洛看了看镜中的新衣,诧异道:“这衣裳是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不知晓?”
几个丫鬟同时轻笑起来,倒把夏婴洛弄的莫名其妙:“你们这几个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连我也敢笑话!”
红枣好不容易止住笑,“奴婢们哪敢啊,只是怕您生气。”
夏婴洛瞪了她一眼,“倒底怎么回事?不说清楚打你板子!”
红枣假意惧道:“奴婢真的不敢了,这是上官公子特意差人送来的,为此……还贿赂了奴婢们几个五两银子。”
说着她把怀里的银子掏出来给夏婴洛看。
不光是她,就连晓云和绿竹皆从怀里拿出包着红封的银子赏钱。
夏婴洛苦笑。
晓云老实的将银子递到她面前,夏婴洛摆了摆手,道:“既然上官公子银子太多了,你们就帮他花花吧。”
红枣吐了吐舌头,几个丫鬟偷笑着把银子重又揣进了怀里。
夏婴洛从镜中打量着自己,不禁暗暗赞叹上官燕是个懂女人心的。
这件衣裳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挑不出毛病来。
“……小公爷今日可会来?”她思忖片刻才道。
红枣等人如何不知道这两位主子的心思,只是担心夏婴洛脸皮薄,生怕再惹了她生气。
忙正色道:“想必小公爷上次的伤势未愈,日子太短了,听说这次又是伤了骨头,只怕没几个月养不好。”
这事红枣却是故意说的严重了,为的就是让夏婴洛担心那位爷。
这两人之间的感情,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可偏偏只有夏婴洛本人浑然不觉似的。
红枣不禁有心想故意在中间牵线。
果然,夏婴洛听到她这么说,脸上露出迟疑之色。
众人又忙活了一阵,直到孙兰推门而入。
“姐姐!”孙兰见到夏婴洛欢喜的上前抱住她的胳膊。
夏婴洛向她微笑,这次她们可真的要变成一家人了,虽然只是义女,但孙夫人与孙兰都好似特别开心。
“姐姐,前面来了好多人呢?”她亲昵的靠近夏婴洛身边,似有私谈之意。
红枣等人都是激灵的丫鬟,便收拾好东西退了出去。
夏婴洛见众人离去便拉着孙兰在一边坐了。
“有劳你与母亲了。”夏婴洛此言确实是心里话,孙府前世因她绝了户,这一世,她定要护她们周全。
孙兰这时却突然收了笑容,低声道:“上次的事……大哥与我说了,都是小公爷从中周旋……”
夏婴洛早已从红枣口中听到过此事的始末。
小公爷能如此对待陈府的陈怜遥,想必也是意欲给自己出气。
只是这份情,她着实的承不起。
她不想欠了任何人的债,只因这一世她是来讨债的。
可是现在她眼看着,欠了那冰面阎王的一笔笔人情,只要想起这些事来,她的心里就乱糟糟的纠结成一团。
与平日那个淡然沉稳的她截然相反。
两人又说了会话便一同乘了轿子去了前院。
及笄大礼便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