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妈妈被夏婴洛的安排吓白了脸。
“妈妈莫怕,兴许也只是婴洛小心的过了头,但还是要提前预备着好,让守夜的妈妈们都警醒着点,一有动静便速速报来。”夏婴洛吩咐道。
崔妈妈领命亲自安排下去了。
香如和晓云面面相觑,“大小姐,今晚奴婢都留在外间守夜吧?”
夏婴洛微微一笑,“香如,你回去睡吧,让平儿来就好了。”
“可是……”香如觉得委屈,平日都是她在大小姐跟前的,可现在有事却只吩咐平儿伺候。
“你莫要多想,只是你胆子小,我担心会吓坏了你。”夏婴洛安慰道。
她心里早就打算着找个好人家把香如这丫头先嫁出去。
因她日后将要走一条满是荆棘的道路,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她比别人多活了一世,自不会放在心上,但她却希望这些真心对她好的人能活的幸福。
远离这是非之所。
夏婴洛和衣躺在梨木雕花床上,盯着床顶的幔帐久久不能入睡。
她在等。
直觉告诉她今夜一定会发生某些事。
平儿懂得些武功,但她背后的主子究竟想做什么样的打算她仍摸不着头脑。
从目前来看对方并没有做出伤害她的举动,所以她也就装成不知情的样子。
她静静听着滴漏发出的声音。
黑暗中只要她合上眼,眼前便会浮现出她浑身是血,被钉在皇陵的墙壁上,苦苦挣扎,但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一幕。
她无法忘记自己所受的痛苦,不能释怀,她更无法忘记曾经相爱的人对她的背叛。
不,不是相爱,那人从来就没有爱过她一丝一毫。
全部都是谎言!
她觉得喉咙干涩,于是坐起身想叫外面的平儿进来。
就在这时,院里突然响起守夜婆子的吆喝声:“快来抓贼!”
她猛地从床上跳下来,守在外间的平儿这时也急忙进来。
“大小姐,外面进了贼人,您还是不要出去了。”
“没关系,你随我一起去院中,我倒想见识下这个贼人。”
平儿只得为她多披了件披风。
二人到来院里却见满院子都站着丫鬟婆子,人人手里都提着木棍或是板子,
有的甚至连刷马桶的长把刷子也拎出来了。
“大小姐,这就是那个小贼,刚才老奴亲眼见他是从梅园的墙头翻下来的,
跳下来时还砸坏了那边的一株梅树。”守夜的婆子回禀道。
院里相续点起灯笼火把。
夏婴洛打量着她们抓到的小贼:他穿着一身下人的衣裳,脸上满是雪水和泥。
想必是刚才从墙头跳下来时被梅树绊倒了,摔进了树坑里。
“快放开我!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奴才!”那个贼人开口骂道,“也不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小爷是谁?”
夏婴洛向着平儿使了个眼色,平儿二话不说走到那人背后一脚便将他踹倒在地,跌了个狗啃屎。
“管你是谁,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跑到这院子来,一看就是个不安好心的!”
“你……”那人咬牙切齿,“你们都给我等着,看小爷明儿怎么把你们一个一个整死!”
“嘴还挺厉害?”夏婴洛不屑的一笑,“给我把他的嘴堵上,狠狠的打!”
几个丫鬟婆子得了令上前就把他按倒在地,那人挣扎了半天,怎耐身上被绳子捆了无法挣脱,最后嘴硬生生被一团臭布堵住了。
他二目圆睁几乎要瞪出血来,心里却把夏婴洛给恨了个透。
他其实并不是什么贼人,而是大爷的二子夏池明。
因为白天得了夏初蓝的挑唆想着晚上来教训一番夏婴洛,再顺带着一亲芳泽。
他换了自己跟班小厮的衣服,从梅园外墙翻墙而过。
可没成想他刚从墙头翻下来便被守夜的婆子发现了,这些下人一拥而上,二话不说搂头便打,几下就将他给绑了。
“大小姐,这人该怎么处理?”守夜的婆子问。
“太晚了,不好过去打扰母亲,先打一顿,关在柴房里,等天明再做计较。”
“是!”
几个婆子拎着棍子上来,噼里啪啦一通打,只打得夏池明眼冒金星,连苦胆水都吐出来了。可是嘴巴却被堵上了,现在想解释身份都叫不出声。
梅园里众人折腾了大半夜,夏婴洛又叮嘱了守夜的婆子严加防范后便回了房。
第二天一早,她像没事人一般带着香如和平儿去给老夫人请安。
屋里苗氏和杨氏都在,夏幕天也破例没去飘香居,而是跟着大爷夏崇凛坐在老太太身边陪她聊天。
就连几个妹妹都具在。
见夏婴洛进来老太太眼中笑纹更盛。
“这个大姑娘是个有福的,不然也不能得了宫里贵人的青眼,就连今年赏灯会的筹办都是她帮着要下来的。”
夏幕天从早上起就被大爷处处挖苦,对方又炫耀自己身边的三个儿子。
夏幕天只能暗自生闷气,直到听老太太这么说才不禁长出一口恶气。
如他的长女能嫁入宫中,夏府的身份自是贵不可言,只怕是这大爷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了。
大爷夏崇凛听母亲如此说这才将目光落在刚进门的夏婴洛身上。
只见此女年纪不过十三、四,皮肤白皙身姿娇柔,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令人赏心悦目。
特别是她眉骨上方的红色凤痕与她白皙的肌肤相得益彰。
只是……他隐隐觉得那奇怪的红色之物不像是装饰,形态倒有几分像凤凰。
可是他身为大伯父又不好直接开口询问侄女脸上究竟是何物,只能偷偷用余光打量。
“大姐来了。”
夏如月亲亲热热的迎过去,自从观雪亭落水一事后,她便怨上了夏初蓝,当面好似若无其事,可背地里却是谁也不理谁。
窗外,落雪在阳光下闪着银光,一串串水珠从房檐上滴落。
看着姐妹几个亲热的说着话,夏初蓝低垂美目,掩饰住心底的窃喜。
夏婴洛啊夏婴洛,今天之后我便要你重回那低贱的泥土中,看你这失了宠的长女还怎么和我斗!
她正想着心事,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门帘一挑,一个小厮几步跪倒在地,“夫人,不好了,二少爷……二少爷他彻夜未归!”
杨氏一愣,看向身边的苗氏。
苗氏脸色一青,在老太太跟前出这种事,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当家主母不利,会让别人笑话。
“放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没个规矩,给我打出去!”
几个丫鬟便围了过来,那小厮哭着跪在地上。
“夫人饶命,小的也是情急,二少爷昨夜说是吃了酒,身上太热要出去转转,
也不让奴才跟着,结果到现在也没回来,小的偷偷出去找过了,但这府上小的又不熟,生怕冲撞了各院的主子们……”
大爷夏崇凛认出这是夏池明身边的小厮,当下皱了眉。
他这个当父亲的自然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秉性,二子夏池明生性风流,又胆大包天,什么事都可能干得出来。
他一夜未归……只怕是又要有祸事临头了。
于是便吩咐身边下人跟着小厮出去寻找。
众人在屋里焦急的候着,暗地里却是各怀心思。
杨氏抱着看笑话的闲心坐着。
大爷夏崇凛的长子听到信也赶来了,进屋却是瞧着众人一副不屑的模样,就连夏初蓝给他施礼也只是哼了一声。
半个时辰过去了,有人回来报称依然没有找到。
“这个逆子!”夏崇凛骂道。
夏池明是苗氏亲生,苗氏自是急的不得了,好像热锅上的蚂蚁,转转乱转。
这时见大爷骂儿子脸上更是挂不住,眼眶微红。
“这府上还能丢了个大活人不成?”老太太也有些焦急,“要不……挨个院子搜一搜吧?”
夏初蓝心中暗喜。
虽然她不知道二表哥夏池明对自己的大姐做了什么事,但只要出了事,夏婴洛便难逃罪责。到头来早晚会查到她的头上。
她想着偷眼向夏婴洛瞥去,却见对方神色自如,好像此事与她无关一样。
看你还能笑得了多久!
夏初蓝暗笑。
夏幕天也派了些下人出去,后宅管事胡妈妈领了一堆的婆子挨个女眷的院子搜查。
不一会,通报的丫鬟面色发白的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出,出事了!”
苗氏心中一惊,“出,出了什么事?”
报事的丫鬟结结巴巴的跪在地上,“二,二少爷找到了,可……可人已经要不行了……”
苗氏眼睛向上一翻,下一秒钟便一头栽倒在地。
屋里顿时乱作一团,折腾了半天才将苗氏弄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太太沉了脸。
“二少爷,他,他被人打了……”
“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人是在哪找到的?被谁打了!”大爷问道。
小丫鬟又结巴了半天,“二少爷,是,是在大小姐的梅园找到的,被绑在柴房里,堵着嘴……全身被打的没一块好地方……”
“哗啦!”一声,桌上的茶具应声而碎,却是大爷一怒打碎了茶杯。
“这是怎么回事?”杨氏向着夏婴洛变了脸,“你这丫头越发的猖狂了!
昨儿大伯母才赏了你物件,却没想到你当真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你怎能忍心将二少爷打成那个样子?
这府上看来是要容不下你了,老爷,依我看现在只能请家法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