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皇帝说出谁猎到白狐就能得到龙吟剑时,就连夏婴洛也暗暗吃了一惊。
龙吟剑虽然看上去稀松平常,可实际上它却象征着皇权。
除了玉玺外,它几乎可以算做是皇帝的象征了,夏婴洛从众人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狂热与贪婪。特别是太子与风玟宣两人,她几乎可以看到他们的全身都紧绷着,好似随时准备冲出去一样。
但皇帝不发令,没人敢先离开。
皇帝却不慌不忙的坐在龙椅上看着眼前的几个儿子。
“父王此言当真?”太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皇帝重重的点了点头。
太子喜上眉稍,坐在一旁的皇后却狠狠地瞪了太子一眼。
太子忙把脸上欣喜的神色掩住。
什么白狐,只怕那是太子与皇后提前准备好的吧?
夏婴洛的目光扫过皇后的脸,而且她能确定那只白狐现在就藏在皇后的营帐中。
只不过,何时取出来……只怕要等到三日之后了……
夏婴洛正在心中暗暗思忖,突然皇帝道:“锦郡主可在?来陪朕对弈。”
夏婴洛忙自人群中出列,恭顺道:“遵命!”
眼见得众人都退了出去,帐篷外立时响起马蹄奔踏的杂乱之声,一直到半柱香后,外面才恢复了平静。
海公公将棋盘摆好,请皇帝入座。
皇后在一旁陪坐了一会,觉得无聊,便寻了借口也退了出去。
这时帐篷内除了皇帝便只剩下了夏婴洛与海公公。
皇帝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夏婴洛道:“三日前北方城池发生动乱,镇守将军英勇杀敌,但怎奈敌方暗中侵入城中,将镇守将军苏府一门斩杀殆尽……”
夏婴洛坐在棋盘前,只觉耳边‘轰隆轰隆’作响,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住了。
在她心中只剩下了那几个字:北方……苏府……
皇帝见她不语便看向海公公,海公公忙拿出一只荷包来到夏婴洛身边。
低声道:“听说这是以前生活在苏府中锦郡主您的生母所留之物,现在就将它给您留个纪念吧……”
夏婴洛豁然醒悟过来,接过荷包轻轻打开……半张羊皮卷与半块凤形佩饰露了出来。
夏婴洛心里‘咯噔’一声,忙放下荷包。
皇帝正凝视着她脸上的神色,夏婴洛强压下心底的波澜,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继续……”皇帝将手中棋子落在棋盘之中,夏婴洛重打精神,落子对弈。
天到晌午时分,外出狩猎的众人陆续归来一部分,夏婴洛不看也能猜得到回来的都是些官员之子,与皇室的帝位纷争毫无干系之人。
皇帝留她在帐中用过午饭之后继续与她对弈,直到天色渐暗,外出狩猎之人全部都回到营地。
“收获如何?”皇帝丢下棋子问一旁的海公公。
“回皇上……未……未曾有人捕获白狐。”海公公小心翼翼道。
皇帝突然轻笑一声:“不急……还有三日……”
突然他转头看向夏婴洛,“可惜若狐爱卿现在不在此处,若不然……以他身手,定可擒住那白狐!”
夏婴洛低垂眼眸,沉声道:“白狐乃吉祥之物,有缘者方可得之,更何况陛下奖赏之物太过贵重,臣女福薄恐无福消受……”
“哈哈哈……”夏婴洛言毕,皇帝仰天大笑。
夏婴洛只听那笑声中仿佛隐藏着一股让人无法释怀的悲哀之感,但细细分辨却又无踪迹可寻。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急急奔进一名内侍,跪地道:“启禀皇上……大,大事不好……”
皇帝冷冷的看了那名内侍一眼,神态自若:“何事如此惊慌?”
“七……七殿下在狩猎时误中流箭,现……现正在帐中……太,太医正在施救!”
皇帝坐在龙椅上却是连身子也没有动一下,他看了看海公公,“你去七皇子帐中看下,然后回朕。”
“遵旨!”
皇帝随后对夏婴洛也摆了摆手:“你也下去吧……”
夏婴洛跟着海公公一同出了帐篷,她低声道:“我听闻七殿下以前与小公爷交情甚笃,不知可不可随您一同探望?”
海公公忙躬身道:“锦郡主说的哪里话来,您随咱家来便可……”
他们穿过营地来到七皇子帐篷前,但见数十名侍从自帐中出出进进,其余众人俱都静候在帐前。
海公公带夏婴洛径直进了帐篷,太医忙迎上前来。
шшш ★Tтka n ★C〇
海公公压底声音问道:“七殿下如何了?”
太医连连摇头,“那一箭正中胸口,只怕是……”
夏婴洛趁着太医与海公公说话的功夫悄悄来到床前。
只见七皇子面如白纸,一只箭簇正插在他的胸口处,自他的嘴角还在不断向外涌出黑色的血来。
难道……箭上有毒?
夏婴洛暗自吃惊,一旁早有侍从用干净的帕子将七皇子吐出的血迹拭去,地上的铜盆里,早已盛满了黑色的血水。
“你们这些狗奴才!还不快点施手救治难道想等着掉脑袋不成!”海公公尖锐的声音在帐篷里回荡着。
太医吓的畏畏缩缩,“海公公……非是我等不肯施救,只是那箭离心脉极近,如拔了去,只怕转眼间七殿下就要爆血而亡了!”
海公公急的团团转,“咱家不管这些,你们不救七殿下,皇上若是动怒只怕连咱家的脑袋也要保不住。
你们快些想个办法出来!不然现在咱家就让人砍了你们的头!”
这时有侍从端着茶盏自外面进来,有人扶起七皇子喂他喝药。
夏婴洛见七皇子眼眸微微睁开,见到她时似有欲言又止之意。
海公公见七皇子醒来,忙凑到床前嘘声道:“七殿下安心,皇上已吩咐下来,要太医们好生救治,您就放心吧……”
海公公话音刚落,只见七皇子突然双眼爆凸,‘噗!’地喷出一口黑血来,溅了海公公一头一脸。
一旁的小内侍忙上前用帕子帮着擦拭。
夏婴洛这时已顾不上其他,上前一把揭开七皇子衣裳前襟,但见那箭簇没入肌肤之处已然全部发黑,显然已经不能再等了。
海公公盯着那几名太医,“你们谁去将箭除了?”
无人敢应声。
帐篷内一片压抑的气氛。
“拿刀来!”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
众人扭头一看,只见跟随海公公同来的那名女子正坐在七皇子榻前,目光如星辰般璀璨,直直的盯着众人。
“拿刀来!”她高声喝道,“再不快点七殿下可就真的要没命了!”
一名太医猛地醒悟过来,小跑着取来了自己用的刀具等物。
“你是何人,胆敢对七殿下无理!”其他几名太医则对她的此举甚为不满。
夏婴洛却根本就不搭理他们,待那名太医取来刀具,她又吩咐身边平儿道:“有酒吗?取来一些。”
“有,有的……”一个年轻的小厮忙道,他取来一只酒壶递给平儿。
夏婴洛抬头看了一眼他,他显然是七皇子身边的人,满脸的焦急之色,与那些惧怕自己担责任的太医和侍从截然不同。
海公公原本也想劝阻夏婴洛,但见她手法利落的将七皇子的衣裳割开,露出那血淋淋的伤口。
纵然是他看了也要心惊肉跳的,可这位锦郡主却面色沉稳,没有丝毫惧怕之意。
海公公突然想起之前曾听小公爷与皇帝私下谈起此女,他好像隐约记得小公爷提起过此女有过为他除箭的经历。
果然……
小公爷与此女并不是无缘无故生出的感情。
海公公心里正想着,夏婴洛却已利用凤痕给她的记忆,凭借着静脉的走向,避开七皇子胸前的动脉,将那伤口用刀割开。
一边压住足以喷血致死的主动脉,只手将那箭簇拔了出来。
众人全都站在旁边看着,整个营帐里鸦雀无声,就连几名太医都看直了眼。
但大部分人心里却只是觉得这位锦郡主定是侥幸才为七皇子除了箭。
海公公急忙上前低声道:“七殿下情况如何?”
夏婴洛看了一眼那只箭簇的箭头,眉毛一皱:“此箭无毒!”
众人顿时一愣,半晌才有人回过味来。
“怎……怎么可能……”一名太医拾起那只箭簇,但见箭头除了沾染了些污血外,光洁如新,并无沾染过毒物的模样。
“此物无毒,七殿下所中之毒必然是来自其他方面。”夏婴洛朗声道,“来人,去将七殿下刚才喝过的药取来。”
海公公也听出事情好似有些出入,忙催促道:“都快着些,皇上还在等咱家的信儿呢。”
七皇子身边的小厮将刚才的药盏取来,送到夏婴洛面前。
夏婴洛同时写下一张药方,命平儿亲自去煎药,然后她将那药盏拿到眼前,顿了片刻突然‘咦’了一声。
几名太医同时盯着她手中的药盏。
“有毒!”
随着夏婴洛嘴里吐出两个字,刚才开药的太医‘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不是我,不是我啊!”
海公公上前踹了他一脚,“先抓起来,等咱家回了皇上再做计较!”
海公公带着小内侍急匆匆的离去了,临走时对夏婴洛千叮咛,万嘱咐,求她帮着照应着七皇子。
夏婴洛自然应承下来。
但帐篷中无人看见,夏婴洛在海公公离去后,将手中隐藏的一枚药丸偷偷送入七皇子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