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满满这一觉说的极沉,再次睁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
一猛子坐起来,今日可是进宫的日子,怎么都没有人进来叫自己。
“知书!”
知书笑容满面的进来,“主子,您醒了。”
“你怎么不叫我!”齐满满的语气里多了一丝责备。
“奴婢看着时间呢,不会误了主子的事。”
说罢也不再耽搁,手脚麻利的服侍齐满满起身,梳洗打扮,烟紫色底子绣白色梨花的对襟罗裙,底衬葱白缀绣花鸟吻的马面裙,未着凤冠,却精心梳了飞仙髻,发丝中点缀着珍珠制成的小珠钗,发髻正中是镶着金玉梨花满地娇分心,两侧插戴了一对金凤衔珠簪,显得雍容华贵。
不同于往日的素面朝天,知趣特地拿来了上好桃花胭脂,在手上浅浅的涂开,一点点的给齐满满上妆,唇不点而朱,黛眉形如远山,脸颊泛着灼灼桃色,双眼盈盈若水,齐满满望着镜子了的人,轻轻一笑。
像是跌入静静湖里的树叶,一刹那那镜中的美人就破镜而出,真是的出现在眼前。
一屋子丫头对齐满满的容貌虽说天天的看着,这时看到了也不由得感叹一声,真是世间难见的绝色女子。
只想想这一夜,京城传疯了的谣言,说是睿王与睿王妃已经请旨和离。
心里不免叹息,这睿王爷也真是错把鱼目当珍珠,放着这么个美得不可方物的王妃,不来宠着疼着,反倒喜爱青楼女子、丫鬟下人。可见男人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看向齐满满的眼神都带着些惋惜。
长得如此不凡又能如何,还不是逃不过被弃回家的命运。
齐满满当然不会在意她们眼中的深意,只想着今日进宫见到齐汣,好好问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家与灵族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齐满满实在是被前世吓怕了,生怕会有一丁点对齐家不好的事情发生,她现在如此赚人眼球,也不知道对齐府有没有影响。
走出内室,看到等在厅里的人,齐满满惊叫一声,疾跑过去,双手捧上对方的脸,狠命的揉。
齐沧被自家妹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身体不自觉的后退一步,脸被齐满满揉的变了形,眼神扫过一屋子惊得长大了嘴的丫头婆子,又不舍得推开妹妹。
极其懊恼的说,“满满,你这般热情的欢迎小哥,小哥有些吃不消啊。”
齐满满这才停了手,没头没尾的问,“小哥,你没有易容吧。”
这是哪跟哪儿啊!齐沧哭笑不得,对着自己妹妹,他哪里需要易容。
不过早间来金玉堂,也听知书说了九哥的事,心里也是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刚好今日也去探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满满不知怎的松了口气,这实在不能怪她呀,齐汣给她的冲击太大,一个与你相处了十几年人,一夕之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种感觉还真是让人惊悚。
真怕齐沧也有隐藏起来的身份,还好,还好,小哥还是那个小哥。
“小哥,你怎么来了?”
之前没有接到消息说是齐沧要来京城啊,这么一声不响的来,难道就不怕皇帝忌惮吗?
齐沧心疼的揉揉妹妹的头,从齐满满大婚他离开京城,这颗心就没有放下过。回去跟齐德胜细细的说了,得了老爹的同意,齐沧一刻也不敢耽搁,快马又跑了回来。
谁知还是晚了,这京城里都把齐满满说成什么样子了。
再看看身前的妹妹,比他离开时足足瘦了一大圈。坚毅的男子 ,蓦地红了眼睛,他自行脑补齐满满这几个月来的日子,越想心里越是难受。
“爹爹已经说了,既然我齐家的女儿皇家的人看不上,那就和离,让我接了你回家。咱们齐家虽然不能抗旨,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的女儿被折磨死。小哥这次来,就接你回去,好不好?”
齐满满看着红了眼睛的小哥,心里也不好受。
也是感叹,这一个两个的都让 她与乾熠和离,她的日子真的过得这么可怜了吗?
“舅兄,本王不知舅兄来了王府,有失远迎,还望舅兄莫怪。”乾熠大步走进来,他是习武之人,耳力自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齐沧的话,他自是一字不漏的听到了,心跳了半晌。就怕齐满满不管不顾的说出好字。
这算不算前狼未除,又来一虎。
从前怎么没有想到过,这护‘满’的后援团会如此强大。
齐沧冷哼一声,“王爷口中的一句舅兄,小人怕是承受不起,王爷莫要折煞了小人才好。”
也不管乾熠,齐沧觉得自己还能平静的跟他说话,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要是齐家众人在此,怕是早已经冲上去胖揍他了,敢如此欺负他们捧在手中那么多年的妹妹,实在是可恶。
“满满,咱们走吧。”齐沧拉过齐满满,不管乾熠的脸色,大步出了金玉堂。
乾熠只能苦笑,今日怕是有一场恶战要打了,鼻息间还有齐满满刚才擦身而过时留下的香风,凉丝丝的渗入他的心。
不在迟疑,转身跟着那兄妹俩而去。
直到看到那兄妹俩毫无征兆的停下脚步,快走两步上前,看清挡住兄妹俩去路的人,胸腔都抽着疼。
“娘娘,妾身在此等候多时呢。”吴枉眉笑的灿烂,一身翠绿的长裙,满头珠钗,可见是精心打扮过的。
李秋之也是无处不精良,嫣红色的褂子,底下配着枣红色绣送子图的马面裙,眼睛在齐满满与齐沧握着的手上溜了一圈,不咸不淡的道:“王妃真是好大的架子,让妾身们等不算什么,可是让王爷等那就是大大的不懂礼,难道王妃连基本的妇德都不知道。”
要是平时李秋之不会如此露骨,可是现在的京城谁人不知,这齐满满马上就要成为下堂妇了,一个弃妇,她李秋之有什么可怕的。
有一种人平时装的越是胆怯恭敬,他日翻身,便会疯狂的将以前所受的委屈倾泻在别人身上。
李秋之便是这种人,出嫁前被嫡母,嫡姐压得死死的,成婚之后,又被这个不受宠的王妃压了一头。现在好不容易胜利在望,怎么能不让她扬眉吐气。
齐沧冷冷的笑,眼前的戏码他在熟悉不过。他与齐满满自小丧母,齐德胜宠爱齐满满,对于他这个儿子可是没有半分偏袒的,后宅之中,女人的天下。被齐德胜丢去军营之前,他几乎每天都能在齐府后院看到这样的场景。
自小他的志向就是努力的成长,让齐满满将来不再受这般苦楚。
没想到现在他就站在妹妹身旁,牵着她的手,且还是让妹妹被这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女人明嘲暗讽的重伤。
忆起母亲生前慈爱的脸,齐沧出手如电,吴枉眉、李秋之一左一右以抛物线的弧度飞向走廊以外。
“啊!”
“哎呦~!”
惊叫声传来,有的丫鬟跑去扶,也有那胆大的不认识齐沧的,厉声呵斥,“大胆,这里可是睿王府,岂容你在这里撒野!”
出声的是李秋之的大丫头白霜,嘴里说着齐沧,眼睛却是看向齐沧身后赶来 的乾熠。
睿王殿下就在旁边,这男人拉着王妃的手,而且出手伤了王爷的侧妃,哼,白霜自傲的想,这一次,王妃怕是难辞其咎。
乾熠这会子哪里还管李秋之和吴枉眉,一双眼只看着齐满满,生怕她动怒,这可是最关键的时刻,现在所有人都逼着他们夫妻和离。
要是齐满满在铁了心,这桩婚事要想维持下去只怕难。
“知茶,知酒。”齐沧的声音极冷的。
“奴婢在。”
“去,把你家主子的东西都收拾好,等会子宫宴完了,只有人来接你们!”
“小哥!”
“舅兄!”
同时出声,齐满满是惊的,乾熠是吓得。
齐沧这话的意思,岂不是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乾熠走到齐沧身前,作揖到底,强忍着满嘴的苦涩,诚恳的说:“舅兄,这些事情回来本王一定会给你个解释,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急。”
不要急着判我跟满满的死刑,不要说出那些让人痛彻心扉的话来。
齐沧什么人,带兵打仗的将军,兵书谋划样样在行,对于内宅之事,让他不急,可能吗?他恨不得现在就带着齐满满会雍州才好。
“小哥,你别这样。”齐满满也是劝。
本来她跟乾熠之间一直都是她站理的,小哥这么一闹怎么到成齐家人的错了。无论到何时,齐满满都是免不了的权衡利弊。
齐沧生气,手指戳着她的额头,“你居然替他说话!小哥白疼你了!”
齐满满巴结讨好的笑,一手拉住齐沧的手指慢慢的摇,“小哥,咱们快点走吧,你不想早点见到九哥吗?好多事还弄明白呢。”
话到此,齐沧也不好再说什么,恨恨的瞪了乾熠一眼,转身先走了。
乾熠快速的抓住齐满满的手,她能为他求情,他已经是极大的惊喜了,这会抓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快点进宫吧,他们还等着呢。”齐满满甩开他的手。
乾熠握紧空空如也的手,是啊,今天的战场在宫中啊。如果灵族少主真的坚持请旨让齐满满与他和离,这是怕是不会推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