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被老太太看的浑身不自在。
她的心里生出些不好的感觉,不知老太太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却也不急,淡淡开口道,“先将夏池明身边的小厮叫来,我有话要问。”
众人便知老太太是要动真格的了,全都危襟正坐。
只有夏初蓝心中一喜,终于到了自己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她恶狠狠的盯着夏婴洛的背影:我到要看看,这次你还怎么狡辩!
伺候夏池明的小厮被传了来,跪在地上向老夫人磕头。
“你这奴才,不好好跟在主子身边,主子出了事你也别想脱了干系!”老太太开口便将他归为有罪一例。
小厮心惊胆颤,只得不停的磕头,多不时额头已艳红一片。
“你说,昨夜你的主子究竟去了哪里?”老太太用茶盖慢慢吹拂着茶叶,不急不缓的问着话。
“回,回老夫人的话……”那小厮战战兢兢答道:“二少爷说吃多了酒身上热,不让奴才跟着……”
“从梅园找到他的时候,他的身上穿着什么服饰?”
“回老太太,是,是下人的衣服……”
“如他只是到处走走为何要换成下人的衣服?”老太太的眼睛眯了起来,“你不说实话,来人啊!先拖出去打二十板子。”
小厮惨叫一声扑倒在地,“老祖宗饶命,老祖宗饶命,小的说实话,说实话……”
老太太挥了挥手,一边的婆子们退了下去。
小厮哭丧着脸道,“二少爷吩咐过,不让奴才跟旁人说起,他只说要去会一个人,不让奴才跟着。”
屋里众人顿时全将目光投向夏婴洛。
如果刚才事情的发展只是夏府的大小姐误打了二少爷,那么现在的情况就变成了大小姐私会男人……
“大半夜的他要会什么人?”老太太厉声问道。
“奴才……奴才也不知……只说他得了亲物,要亲手交给那人……”
杨氏眼珠滴溜溜一转,“来人,去二少爷屋里,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带着什么不属于他的物件。”
老夫人又问了会小厮,可再也掏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了,于是众人都干坐着大眼瞪小眼的等着。
不多时,杨氏的大丫鬟秋灵疾步走进来,“夫人,在二少爷身上找到了这个……”
杨氏一见“哈”地一声笑出声来。
“事到如今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能再替你遮掩了,婴洛,要怪就怪你这丫头不识好歹,
我给你安排的亲事推三阻四,到头来却在夜里偷人!”她将帕子一亮。
众人只从这帕子上绣的花便能看出,这绝非是夏池明所有,明显是未出阁女子所用之物。
当下老太太将目光落在夏婴洛的身上,却见她面色平静,宛如一枝静放于池面的莲花,谭静,柔美,不由得心中疑惑起来。
如今,找出了这个证据,又事关她的闺誉、夏家的名声……
只怕是就连夏幕天都不能放过她。
可看她表情却波澜不惊,老太太心中暗想,这丫头不是个傻的,就是心若止水。
夏初蓝这时惋惜的咂咂嘴,“真没想到,平日里大姐都是在装正经,私下里却尽干这些苟且之事,
哦……不对,你在听雪崖上悔过之时便没忘记勾引男人,想必早已是轻车熟路了吧?”
杨氏冷笑道:“夏婴洛,事到如今铁证如山,百口莫辩,你还不认罪?”
夏婴洛秋眸闪烁,望向杨氏手里的帕子,“母亲这么说就怪了,婴洛还什么都没说呢,您怎就把女儿想的如此不堪?
平日里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二表哥夏池明住在哪个院子都不知道,何来私授信物?”
夏初蓝笑意盈盈,“大姐,你能瞒得了别人怎么能瞒得了我?昨日晚饭时候你曾私下跟我提起二少爷,
说他模样是个俊的,还特意向我打听他的事,你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哦?我当时向你打听了二表哥的事?”夏婴洛转头望向二妹,脸上却带出些笑意。
不知为何夏初蓝看了只觉得就像被一只野兽盯着,随时都会被其所伤一般。
“当,当然,我告诉了你二表哥所住之处,只是没想到你如此不要脸,竟然干出这种事,丢我们夏府的脸!”
夏婴洛这时却突然站起身,也不待杨氏与老夫人同意便几步栖近夏初蓝。
一双眸子如黑夜中点点繁星:“这么说二妹却是对二表哥的事情一清二楚呢,可如果真像妹妹所说,
我为何还会傻傻的留着那帕子在表哥身上,这不是等着外人来捉吗?”
夏初蓝被她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忍不住后退半步,“你,你狡辩!
明明是你跟二表哥私会,现在证据确凿,你想狡辩又有何用!”
“证据?”夏婴洛秋眸一弯,露出一抹无辜的笑意,“我怎么没有看到,证据在哪呢?”
“那块帕子便是证据!”
“帕子?想必妹妹心里应该比我还清楚吧?”
夏初蓝被她看的心里发毛,她昨日与夏婴洛换了帕子后便偷偷将其交给了二表哥夏池明,
但现在她依仗着昨夜两人交换帕子的时候无人看到,所以胆子又壮了几份。
“不管怎么说现在物证确凿,你再如何狡辩也是无用了。”
“只凭着这一方帕子便能定我的罪?”
“这个自然!”
“母亲?”夏婴洛回望杨氏,带着问询的神色。
杨氏暗地里咬着牙。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不能将这丫头支配在手中不如趁早除去,也好让自己的女儿做这夏府堂堂正正的大小姐。
想到这她冷哼一声,“这还用说,你不要脸,可我们这夏府的上上下下还要脸呢,还不跪下!”
“婴洛不服。”
“事到如今,不容你不服,来人……”
“且慢!”杨氏话音未落,夏婴洛突然朗声说道,“母亲,您口口声声说这帕子便是女儿的罪证,
可事到如今女儿连这帕子是什么样的也没有瞧得真切,女儿不服!”
“好,好!就让你死个明白!”杨氏冷笑将手里的帕子扬起。
夏婴洛歪着头打量着那帕子,模样甚是无辜,“母亲,女儿怎么瞅着这帕子这么眼生啊,请您打开再让女儿好好看清楚。”
这时屋里的众人都把目光落在了杨氏手中的帕子上。
就在这时,夏如月突然低声叫道:“咦?这帕子上面好像还绣着字……”
声音虽不大,可屋里众人却都听得真切。
杨氏脸上带了七分嘲讽,府上的小姐们经常闲来无事在自己的帕子上绣了闺名或是能象征自己身份的花鸟。
夏婴洛啊夏婴洛,这次看你还怎么狡辩!
夏婴洛这时却忽走近杨氏身边,不可置信的用手指着帕子:“二妹,你来看看这个?这是不是你的闺名?”
屋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夏初蓝白了脸,半天才反应过来夏婴洛指的是她。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连自己是怎么走到杨氏身边的都不知道。
那帕子的角上绣着自己的闺名,而这方帕子……正是昨夜她与夏婴洛私下交换的那个……
“你……”夏初蓝猛地醒悟过来,千算万算,却没想到自己反倒被对方算计了。
“哎,二妹,你太不应该了。”夏婴洛这时却垂了眼睛,露出惋惜的样子。
“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刚才就应下这个罪名,也免得妹妹脸皮薄……”
坐在上着的老太太一拍桌子,“拿来我看!”
杨氏全身僵硬,就像被定在了地上。
老太太的丫头巧灵过去接了帕子,放在桌上。
老太太一眼便看到上面绣着两个小字:初蓝。
“哼,你教的好闺女!”
夏幕天凑过来看到帕子上的字迹后,猛地一转身朝向夏初蓝:“这帕子可是你的?”
“是……是……是我的……”夏初蓝舌头就像打了结,支吾了半天才回答。
她不想认,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她不想认也不行啊。
“你说,为何夏池明身上会有你的帕子?”
夏幕天早已被今天这一出闹的心烦意乱,先是大爷二子被打,又后闹出夏府长女私会男人。现在又变成了他最心爱的二女私授信物……
“我,我是冤枉的!”夏初蓝见父亲动了气脸色大变,“一定是大姐冤枉我!”
夏婴洛微微一笑:“二妹,这可是母亲亲自使人从二表哥身上搜出来的,我可是一动未动过呢。”
苗氏和大爷夏崇凛看到这一幕,都不禁有些糊涂了。
苗氏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儿子深夜调戏夏婴洛被打,却没想到这中间还有与夏府的二小姐有关。
“妹妹之前便一直称自己担心二表哥,后又称我晚上向你打听二表哥的住处,
敢问妹妹这些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妹妹又是因何得知?我想母亲自是不会主动向你说这些的吧?”
夏婴洛一句话便将夏初蓝准备的托词堵死。
杨氏这时也回过味来,看着夏初蓝白了脸便知道定是暗中自己的女儿给对方下绊子,却没成想让对方反过来将了一军。
“老爷……只凭着这一方帕子不能说明什么,初蓝她不是那样的孩子。”杨氏哀哀望向夏幕天。
“只凭这一物证便可定罪,这是刚才母亲亲口所说,怎地转眼就不做数了?”
夏婴洛将刚才杨氏的那番话照原样搬出来,顿时气了她个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