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还没有到来,季芙蓉却是神色匆忙地赶到了将军府。
灌下一杯热茶后,她这才缓缓说道:“你让我打听的事情终于有点眉目了。”说完又是叹了一声,“我怎么知道平时里云阳默不作声,实际上心里可有主意了,这次倒是打了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季重莲微微皱眉,“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姐你慢慢说!”
“前不久沧州那里发现了几起相似的病例,沧州知县只怕是疫病便向上京城里递了折子,请皇上派个太医前来确诊一番,以排除疫病的可能,没想到云阳竟然主动去了,”季芙蓉头痛地抚额,“一定是因为紫阳同他谈了这事,他这才借着出门之故去避风头了!”
“沧州?”季重莲微微一怔,目露深思,“那里离上京城也不过就是几天的路程,若是确诊之后他不也一样要回来吗?躲得了一时,可躲不了一世!”
“那不正是这个理?!”
季芙蓉也有些无奈,“我这小叔子虽然聪慧不及紫阳,却是个认死理的。”
“那对这件事情,他就没什么解释或是反应?”
季重莲小心翼翼地问道,不可能赵紫阳明白地说了这事之后,赵云阳一点表示都没有吧。
“怎么没有?除了震惊便是羞赧……”季芙蓉一手拍在桌上,连声音都透着几分泄气,“可他能说什么?难不成要说他自己后悔了吗?这婚事可是两边的人都相看过的,他也没有后悔的余地!”话语里竟然有些忿忿之意。
季重莲微感诧异,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大姐,你说重点吧,你这样将我给绕糊涂了!”
“好吧!”
季芙蓉点了点头,这才道:“虽然云阳成亲了,可在我眼中还是个毛头小子,他起初是同意了这门亲事,可久而久之,同僚们嬉笑的眼光,背后的议论恐怕或多或少地还是影响到他了,更不用说他自己的儿子都要姓叶,而不姓赵!”
季重莲讶然,“这可是当初说好的,不然还叫什么入赘?”说着一把拉过了季芙蓉的手,正色道:“叶家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若不是没有男丁继承家业,他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只要有个儿子就行了,今后瑾瑜若再生孩子,那就姓赵不姓叶了!”
季芙蓉拍了拍季重莲的手,“这个道理咱们都懂,可是云阳想不通了,或许他是在故意逃避吧!”
“这样可不行,”季重莲沉下了脸色,“若是这事被叶大人和叶夫人知晓了,那可不得了。”
不是她想要插手别人的家务事,这桩婚事再怎么说也是她牵的线保的媒,一方是她认下的妹妹,另一边是她姐姐的小叔子,若是两家人最后闹得不欢而散,她这个媒人脸上也挂不住。
再说了,她是真心希望叶瑾瑜能够得到幸福。
别人的闲言碎语真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得能使他去伤害到自己真正关心和爱护的人?
季重莲心中有些气恼,她真想将赵云阳的脑袋给掰开来看一看,那里面除了学医的细胞外,是不是装的全是豆腐渣?
季芙蓉也是一脸担忧,“我自然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叶大人对咱们家已经够宽厚了,再说当时招赘也没人拿刀架在咱们的脖子上,逼着云阳娶了瑾瑜,所以这事还是我们这边做的不地道。”
季重莲凝眉看向季芙蓉,“那大姐准备怎么办?”
“再等等看吧!”
季芙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眼下云阳又不在上京城里,等着他回来后我说什么也要让紫阳叫他给瑾瑜个交待,这样拖下去可不是办法。”
季重莲点了点头,眼下也只能等着了。
没过几天,叶瑾瑜却是忧心忡忡地来了将军府。
季重莲不动声色地坐在一旁,就怕她是知道了点什么,遂小心翼翼地笑着问道:“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云阳才走没多久你就这般想着他了?”
话语中颇有几分打趣的意味,也是季重莲想将气氛调剂得活络几分。
难得这次叶瑾瑜没有红了脸,只是一脸担忧道:“父亲收到从沧州传来的消息,说是云阳病了,我很担心。”
“病了?”
季重莲惊讶地捂了唇,眸中盛满了担忧,“不会真是疫病吧?”
“疫病倒也不是,”叶瑾瑜摇了摇头,“就是他这人太实干了,为了给百姓治病,反而将自己给累倒了。”
“原来是这样。”
季重莲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我还真以为你忍不住相思之苦,为爱而忧呢!”
“姐姐!”
叶瑾瑜嗔了季重莲一眼,“姐夫离开了这般久,我都见你过得好好的,难不成云阳才走了几天我就受不住了,我哪里是这样娇气的人?”
“不是就最好了。”
季重莲端起桌上粉彩梅花茶蛊抿了一口清茶,这套茶具还是蒋音兰让人给送来的,官窑新出的瓷器,淡淡的粉色釉彩,映着一枝梅花,倒是显得别样的清雅。
“可是姐姐,我想去看看他。”
叶瑾瑜摇着季重莲的衣袖,微微咬唇道:“不见着他眼下到底是个什么光景,我总是放不下心来。”
“有没有人照顾他?那些人又会不会经心?”
叶瑾瑜嘟着唇自说自话起来,“你不知道他在家里就是个不会收拾的人,除了他自己的医书,其他东西都不知道放在哪里,虽然我也交待过他,但他这人就是不长记性,每次还得要我帮着一把,不然昨天穿过的衣服你若不提醒他换上一身,今日就还穿着那一身。”
看着叶瑾瑜担忧的模样,季重莲突然心中一动,鼓励道:“要不你就趁着这个机会去看看他吧,既然不是疫病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到时候看到你突然到来,指不定他还会惊喜一场呢,这可是增进夫妻感情的好机会啊!”
季重莲说着还对叶瑾瑜眨了眨眼,一脸地暗示。
叶瑾瑜立马便红了脸,一手拍在季重莲的膝上,“我可没想那么多,就姐姐你主意多!”
季重莲笑道:“那快回去收拾收拾吧,眼下都快过年了,只怕你这一趟离开都赶不及回上京城过年了。”
“那总不好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沧州过年吧!”
叶瑾瑜这么说便是要去沧州了,季重莲笑着提醒了她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她便回叶府去了。
沧州自古有水旱码头之称,京杭大运河纵贯全境。
若不是冬天运河结了冰,叶瑾瑜走水路的话约莫两天就能到达沧州,走陆路这时间就要多上一倍了。
赵云阳歇脚的地方是沧州知县衙门不远处的一个小四合院里,原本知县大人也想将他安置在自己的后宅里暂居,就算不看赵家的面子,叶家女婿这个背景一扔出来也足以是座压死人的大山了。
不过被赵云阳婉言谢绝了,理由也很充分,自己身患疾病只怕过了病气,知县大人这才无奈给他赁了个小四合院,又请了个打杂的婆子照顾左右。
赵云阳自己知道这病并不严重,连药他都能自己煎熬,不过是为了拖着时间罢了,一时半会他不知道该怎么样来面对叶瑾瑜。
他的妻子是个直爽的性子,被那样一双清澈的明眸全心全意地注视且信赖着,经常会让赵云阳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若是叶瑾瑜没有那么好,恐怕他的负累也会少上一分。
在赵家,他知道他已没有传宗接代的责任,大哥赵紫阳膝下一子赵凌,天资聪颖,年少好学,已是赵家内定的接班人。
所以,他便以入赘的身份进入了叶家。
赵云阳虽然知道这是父亲保护他的一种方式,顶着叶家女婿的名头,太医院里的人对他都要客气了许多,也许还会躲在背后骂他句呆头鹅,但到底不敢当着面触他的霉头。
可呆头鹅又怎么样呢?
他知道自己不太聪慧,可他勤学苦干,医学典籍大哥背上三遍就能滚瓜烂熟。
可他不行,那么他就背上十遍、二十遍,那总会有效果的。
他是凭借着自己的踏实这才一步一步进了太医院,其实他所求的也不多,这一生醉心于医学,就是他期望的所有。
入赘到了叶家,不过是遵从父亲之命。
可真正与叶瑾瑜相处,他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这般不求回报地对待他。
而这个人正是他的妻子。
这才多少个日子没见,赵云阳竟然发现自己开始思念叶瑾瑜了。
想念她甜甜的笑容,想念她憨憨的表情,甚至那股勇悍和直爽都比一般的名门闺秀看起来让人觉得顺眼许多,少了做作和矫情。
“哎哟!”
也许是想得太入神了,赵云阳忘记了自己正在煎药,捣火的树枝已经烧到了头他却还没有放手,这才烫到了手指头。
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指,赵云阳正想含进嘴里,没想到有个人比他更快,如一阵风似的刮了过来,代替他做了这事。
指间的温热让他一阵恍惚,回过神来时,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叶瑾瑜很是专注地含允了一会儿,半晌才松了口,撇过头吐出一口唾沫,皱眉道:“相公,怎么我不在身边你就不般不小心,连烧着了手都不知道,”说着站了起来左右看了看,“那个侍候你的婆子呢,怎么没见着她的人?回头我一定告诉知县夫人,这婆子不能用了,偷奸耍滑倒是一整套,还由得你这个主子亲自熬药了!”话语中颇有些忿忿不平。
赵云阳却没有留意去听叶瑾瑜到底说了些什么,他只是直愣愣地站了起来,眸中绽放着他所不知道的惊喜,“你怎么来了沧州?”
“我?”
叶瑾瑜一手指向自己,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就是听说你病了吗?我在家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索性就过来照顾你。”说着便拍了拍赵云阳衣袍上的灰尘,“看看你自己,我就知道你顾不上自己,都生着病呢还不休息,快回屋里躺着去。”
叶瑾瑜到了沧州后自然是直接奔向了知县衙门,知县夫人半点不敢怠慢,赶忙让人将她给领了过来,不过却恰巧让叶瑾瑜见到了这样的场景。
看着眼前的妻子自说自话地忙碌着,赵云阳的心里却升起一种久违的喜悦与感动,原来他已经这么在意她了。
“瑾瑜!”
赵云阳伸开双手将叶瑾瑜揽在怀中,终于止住了她的喋喋不休。
跟在叶瑾瑜身后的两个丫环红着脸转过了身去,就连不远处那个知县衙门里前来带路的人都缩回了脖子,赶着回去向知县夫人复命去了。
“云……云阳……”
叶瑾瑜呆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颇有些不敢置信的感觉,赵云阳从来未在人前对她表示过亲近,她曾以为夫妻的相处就该是这般相敬如宾,即使她在他面前总是罗嗦了一点,那也是表示对他的关心,他只要静静地听着就好,她从来没有期望过他有一点的回报。
可今天……可今天……
为什么仅仅只是这样一个主动的拥抱,却让她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叶瑾瑜红着眼倚在赵云阳的肩头,轻声道:“相公,我好想你!”
“嗯。”
赵云阳重重地点了点头,鼻音有些哽咽。
他没有想到叶瑾瑜仅仅是听闻他生病了便这样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这一趟下来可能意味着她不能陪在父母身边过年节了,仅仅只是为了照顾他吗?
在叶瑾瑜的心目中,难道他竟然重要过她的父母?
虽然这样的想法有些不孝,但赵云阳却觉得心里甜丝丝的,就像大冬天里揭了被子缩进被窝里,却发现里面还搁着几个烫婆子,那种周身被围了个暖透的感觉一直漫延到了他的心底。
叶瑾瑜有些失望,赵云阳的回答仅仅只是应了她一声吗?
难道他不想她?
罢了,来了就是好的,至少见到赵云阳她就放下了心来,即使他比离开时看着要清瘦了些,可身体看着却还好,这病看来不重。
俩人携手进了屋去,将煎药这事交给了丫环。
合上房门,赵云阳已是牵了叶瑾瑜的手坐在炕头上将她看了又看。
还是那样略有些英气的眉眼,那样憨直的眼神,可看在他眼中却越来越可爱,赵云阳的唇角不由噘起了一抹笑来。
叶瑾瑜却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我脸上有花不成?”
赵云阳笑着抚了抚叶瑾瑜的脸蛋,“你比花还美!”
“相公!”
叶瑾瑜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她从来不知道赵云阳还会说这样的情话,顿时脸颊上腾起了一朵红云,看起来别样的娇美。
赵云阳觉得心头一阵发热,竟然有种渴望想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不分彼此!
只是这手才刚刚够到叶瑾瑜的肩头,外面便有丫环禀报,说是知县夫人来了。
“她倒是来得快!”
叶瑾瑜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轻哼一声,“我倒要好好问问她,偌大一个沧州难道就请不到几个机灵的丫环了,偏偏要安排个婆子,我来这一阵都没见到人,指不定见你老实好欺负,跑到什么地方躲懒去了!”说着转头看向赵云阳,“相公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说完便风驰电掣地一般地出了门。
赵云阳连话还来不及说出口,顿时有种泄气的感觉。
他缓缓地摊开手掌,手指上的伤已经不疼了,可指间还有些红,他在柜里取出了个黑木匣子,从匣子里拿了个净蓝色的瓷瓶,挑了瓶里的一点膏药抹在了指间。
清清凉凉的感觉直透心扉,与刚才那种温暖完全不同,一想到叶瑾瑜曾经用嘴……他就抑制不住地周身火热了起来。
门外,知县夫人殷勤地对叶瑾瑜赔着不是,又好言劝慰了一番,直说是自己安排得不周到,沧州如今病患多了,知县大人忙前忙后,她也有些顾不过来,还让叶瑾瑜别往心里去。
知县夫人这一来可不是白来,除了带了一车的吃食和生活用品,另外还带了七个人,除了打杂的粗使丫环三个,厨房里帮佣的两个,还有两个更是派来贴身侍候叶瑾瑜他们夫妻的。
“这院里也是太小,我想着这些人住不下,这才将旁边的宅子给赁了下来,平日里等他们在这里干活,晚上歇息了再到隔壁去,就留下两个值夜的,叶太太您看可好?”
知县夫人偷偷看了一眼叶瑾瑜,态度恭敬,极是小心翼翼。
“那就有劳夫人了。”
叶瑾瑜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也无心与知县夫人寒暄,收下东西和人后便让她先回了。
用了晚膳后,丫环烧好了洗澡水,叶瑾瑜洗去了一身的疲惫,这才打着呵欠回了房中。
四合院虽然狭小逼仄了些,也不比他们住在叶府里的寝卧宽敞自在,可想到能和赵云阳挤在一个被窝里,叶瑾瑜心里还是一阵窃喜。
进了房,合上了门栓,微弱的烛光映照下,叶瑾瑜能够看见床榻上已经向内侧躺着一个身影,她轻轻地唤了声“相公”。
床榻上的人影一动不动。
叶瑾瑜不由一阵泄气,看看今晚的月色还是不错的,她本想与赵云阳说会儿话的,可无奈他却已是睡了。
吹灭了桌上的灯,叶瑾瑜微微眯了眼,双手摸索着向床榻走去,照例她是睡在靠里的位置。
为了不吵醒赵云阳,叶瑾瑜放轻了手脚,可正待她横着爬过床榻时,腰间却是一紧,她猛然低下了头去,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赵云阳竟然探出了一只手来,此刻已是紧紧缠在了她的腰间。
一阵天旋地转,还听到一声“嘭”的声音,叶瑾瑜已经稳稳躺在了床榻上,黑身的身影随即压了上来,一床厚厚的棉被覆盖在了俩人身上。
这是什么情况?
叶瑾瑜眨了眨眼,还是没有明白过来,只看着眼前的赵云阳,纳闷道:“相公,我以为你睡着了。”
“嘘!”
赵云阳一指撑在唇间,表情略微有些痛苦。
原是他翻身的时候,一只脚不小心碰到了床尾的木框上,那股劲儿还没有缓过来。
原本该是很简单的动作,他也尽量想做得温情一点,潇洒一些,无奈他这副身板,天生便有些笨拙,除了医书他还凑和,动起手来只怕他会是叶瑾瑜的手下败将。
叶瑾瑜却是一脸担忧地抚了赵云阳的脸,“到底是哪里不舒服,相公你别吓我!”
“不碍事的,就是碰到了脚!”
赵云阳话音刚落,这一次感到天旋地转的人已经换作了他,后脑勺磕在了瓷枕上,他从心底发出了一声呻吟,可这次他却是死咬了棉被,坚决没让叶瑾瑜发现一点端倪。
此刻的叶瑾瑜已是蹲在了床角,撩起被子一点一点地检查着赵云阳碰伤的脚,摸到了正确的位置,这才小心翼翼地揉了起来。
也别说,叶瑾瑜揉的还真是很到位,原本的疼痛一点一点退去,赵云阳甚至还觉得脚踝处有些微发热的感觉,微微有些诧异。
叶瑾瑜在一旁笑道:“从前学武的时候没少磕着碰着,一般的轻伤我都是自己回房抹药酒,久而久之就习惯了,倒是好些年没再受过伤了……”说着又在赵云阳的脚上揉了几下,这才放下了裤管盖了被子,转头道:“倒是没伤着哪里,相公下次记得小心些!”
赵云阳“嗯”了一声,用手揉了揉脑后,这才往旁边挪了一分,看着叶瑾瑜又重新躺了下来。
眼睛已经适应了房中黯淡的微光,叶瑾瑜伸手在被子里一阵摸索,终于是握住了赵云阳的手,这才安心地笑道:“相公,有你在身边,真好!”
赵云阳只觉得掌心一阵发热,忙握紧了叶瑾瑜的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若是在叶府,他会十分节制,可不知道怎么的,今日从见到叶瑾瑜开始,他就迫切地想拥有她,紧紧地抱住她……
“相公,等你病好了,咱们就回上京城吧!”
叶瑾瑜转头看了一眼赵云阳,眨了眨眼,“没有你陪在身边,我在家里也睡得不安稳。”
“你这傻丫头!”
赵云阳觉得鼻间涌上了一股酸涩,赶忙撇过了头去,只低声道:“学武辛苦吗?”
叶瑾瑜笑了笑,转而俏皮地问道:“那相公学医辛苦吗?”
赵云阳微微一怔,接着缓缓点了点头,沉声道:“怎么不辛苦呢?若是你想要比别人做得更好,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这些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过来的……虽然辛苦,但那也是我的追求!”
叶瑾瑜笑着倚近了赵云阳的肩头,“我与相公一样,虽然也曾觉得辛苦,但若是没有了这一身武艺,我想我便不会是今天的叶瑾瑜了……指不定就像那些闺阁小姐们,每日就绣绣花弹弹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不得闷死我啊!”说着已是掩唇笑了起来。
“你啊!”
赵云阳无奈地一笑,眼底的宠溺像水花一样荡漾开来,一双眼睛在暗夜里闪着潋滟的波光。
叶瑾瑜抬起头来正好望进了那汪如墨深潭里。
久久的对视,两颗心同样的火烫,彼此似乎都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相公,我……”
在这个紧要关头,叶瑾瑜还是清醒了过来,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赵云阳,因为这是他的习惯,“那个……我小日子已经完了十天了,所以这不是……”
“这不是什么?”
赵云阳嗓音有些沙哑,伸手拂过叶瑾瑜垂落在颊边的乌发,手指不经意地抚过她发烫的耳尖。
叶瑾瑜只觉得整个人仿佛过电似地全身一颤,从头皮到脚尖都绷紧了。
“傻丫头,从前是我的不是,今后不会了……”
赵云阳轻声一叹,与其说这是对叶瑾瑜的保证,不如说是对他自己的释放。
这样的压抑,这样的为难,让他爱的人担忧受累,这样的日子他不要再过下去了!
孩子的姓氏有那么重要吗?
他只要知道那是他和叶瑾瑜的孩子,其他的都不重要。
因为他爱叶瑾瑜,也爱他们的孩子!
“瑾瑜,我爱你!”
仿佛呢喃似的倾吐在唇间滑过,叶瑾瑜还未反应过来,赵云阳的双唇已经覆上了她的,辗转碾磨,她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比起赵云阳所做的事情更让叶瑾瑜感到吃惊的是他所说的话。
是爱她吗?
她没有听错吧?
她应该没有听错!
激动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叶瑾瑜更用力地回抱住了赵云阳,毫无保留地献出了自己的一切!
夜,还很长,彼此的心,却贴得很近。
成亲一年有余,到了此时,他们夫妻才迈出了这心灵契合的第一步,当然,也是那最至关重要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