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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点中,张出小褪尖了身上的外衣,换上了袭雪曰舞裳,看着手中那柄盈盈不过两尺余的短剑,脸上露出了几分决然之色,既然已经被看破行藏,她也不必在遮遮掩掩,作为一个刺客,就要有随时任务失败身死的觉悟;
庭院里,郭孝恪端着酒杯,看着从厢房里安静地走出来的张出尘,眼中尽是冷酷之意,如今天气渐暖,很快杨广便会下令二次征辽,他没功夫再和这个。女人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张出尘带来的几个教坊司的少女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是也看得出情形不对,不过她们拿着丝竹乐器,没有人敢动一下。
张出尘看到了郭孝恪眼中的冷酷,她知道自己不会有机会,可是她还想赌一下,赌郭孝恪会给她跳完这一曲的机会。
“开始吧张出尘看向了几个似乎察觉到什么的教坊司少女。轻声说道。
看着和平日里似乎有些不同的张出尘,那几个教坊司少女先是楞了楞,接着便拨动吹奏起手中的丝竹乐器来,那柔媚的丝竹声刹那间便回荡在了院中。
随着那丝竹声,张出尘翩然起舞,她的身形如同轻盈的蝴蝶一般翻飞,那袭雪白的轻纱舞裳在风中轻若无物。矫若飞龙?
即便李秀宁不喜张出尘,也不得不承认面前的女子在执剑而舞之后,有种惊心动魄的美,那一人一剑,随风而动,就像是夺尽了天下乐伎的神秀。
“好?。郭孝恪也轻赞了一声。他不太懂舞,但是他却能从面前张出尘的剑舞中感觉到美的存在,无关乎这个女人本身的绝色,而是那种单纯的舞动的乐舞之美;
看着前面舞动间,宛如雪白的精灵一般的张出尘,郭孝恪身旁,一身素白长袍的木兰手按刀柄,忽地长身而起,跨步而出,那带着几分英气的声音蓦然响起,“张大家一人独舞,岂不寂寞?。说话间,手中狭锋的长刀猛然间出鞘,一记凌厉的突刺,直取张出尘。
“夫君李秀宁看着忽然间出手的木兰,桌案下握紧了郭孝恪的手,声音里有些疑惑,而那原本流畅如行云流水的丝竹乐声,也忽地停滞下来,几个教坊司的少女脸上露出了惊惧之色。
“叮。随着面前那带着有去无回的气势而来的狭长刀锋,张出尘手中的短剑如蜻蜓点水一般,在风中轻巧地一折,便挡住了这一刀欲取她性命的突刺,她做不到坦然面对这一刀,因为木兰身上那种从战场上和死人堆里磨炼出来的杀气让她心中有种难以抑制的恐惧;
不管张出尘多么出色,也不管她在越王杨素身边见过多少达官贵人。杀过位高权重的人,她也只是一个刺客,一个从没有上过战场的刺客,她不知道什么是积尸如山,血流成河,也从没有过像疯子般在修罗般的战场上搏命,只为了活下去。
张出尘所不曾经历过的一切,木兰都经历过,她可以像这个世界上最冷酷无情的战士一样,毫不犹豫地砍掉任何敌人的脑袋而不会有丝毫的怜悯,面对张出尘,她每一刀都是刀刀杀招,没有半点留手。
“继续弹奏。
”郭孝恪的声音在那几个怔怔地停下手中乐器的教坊司少女耳边响了起来,那种清冷的,仿佛秋水一般带着一股沁人家意的声音让她们回过了神,当她们看到郭孝恪那种冷漠的眼神时,都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手却已经不由自主地拂动了琴弦。
乐声再次响了起来,庭院中,两道身影如同穿花相戏的蝴蝶般形影相随,只是那刀剑不时碰撞发出的金铁交鸣声,破坏了这种奇异的美感。
“好的对手难求,木兰只是一时技痒罢了郭孝恪算得上是武术大家,自然看得出先前张出尘的剑舞里其实藏着剑术和杀机,而木兰和他一样都是在战场上的尸山血海里下来的人,对于张出尘那竭力隐藏的杀气一样敏感,所以才出手,不过郭孝恪知道李秀宁虽然如今和木兰情同姐妹,但是李秀宁那刚烈的性格其实对自己苛刻得很。
看着郭孝恪眸子里的笑意,李秀宁低声应了一声,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庭院里已经交手十几合的木兰和张出尘,她知道木兰的刀术轻捷剩悍,便是郭孝恪也是非常赞许的。但是她没有想到看上去柔弱的张出尘竟然能靠着那把不过二尺余长的短剑支撑那么长时间而不露败迹。
那几个拨弹吹奏乐器的教坊司少女,一个个都是睁大了眼睛。她们没有想到平时对她们和蔼可亲的张出尘,竟然是个技击高手,她们本以为只是跳舞用的短剑竟然能使得这般刁钻狠毒,就好象是择人而噬的毒蛇一般。
郭孝恪喝下了杯中的酒。手指轻握酒杯,目光落在木兰和张出尘的身上。木兰练的是战场上的杀伐武技,讲究的是有去无回的气势,往往三合便要毙敌于刀下,善群战。现在两人交手已经十五合,那张出尘虽然给逼得没有川,可那不讨是假象罢了,她的轻身功夫闪转腾挪问。一没有和木兰硬碰硬,一旦木兰势竭,便是她那柄毒蛇般灵巧的短剑取木兰性命的时候。
终于,随着木兰一刀劈出,张出尘唯有挥剑格挡的刹那,郭孝恪手中的酒杯掷了出去,那只青瓷酒杯在郭孝恪灌注全部腕力的一掷下。在周围众人的眼中只是一道青光闪过,便打在了张出尘握剑的手背上。
只是觉碍手背上如同被鹰嘴一啄般疼痛,张出尘手中握着的剑再也握不稳,竟是无力地垂了下去,而这时木兰手中的狭长刀锋如同闪电般疾劈而下,落在了她的雪白舞裳之侧,刀锋便贴着她修长地如同天鹅般优美的白哲颈边;
这时那枚青瓷酒杯才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张出尘看着面前持刀而立,脸上杀气收敛后如同邻家少女般和煦的木兰,目光转向了始终坐在那里没有动过的郭孝恪,她没有想到郭孝恪竟然会出手。
乐声再次停下了。那几个教坊司的少女呆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一幕,不知道究竟到底走出了什么事,“你们都退下吧。”郭孝恪看向了那几个受惊的教坊司少女,朝她们道。这两个月下来,李秀宁已经摸清了她们的底细,没什么问题,他不是喜欢随便杀人的人。
看着四周全副武装的士兵。几个教坊司少女脸色煞白地退下了 她们离去前,神情复杂地看了眼仍旧被刀架着,但是神情却云淡风清的张出尘。心里面乱成一团,有担心这位“老师”也有更多的担心自己的命运。
随着郭孝恪的示意,苏吉利技走了掉在地上的短剑,而木兰也收去了架在张出尘脖子上的长刀,收刀后走回了郭孝恪身边,坐了下去 让张出尘无法把她现在恬静幸福的小女人模样和刚才那个浑身透着杀气的英武女子联系起来。
张出尘看着四周上前,距离不过十步的士兵,心中知道自己没有半点机会,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如此无力,脆弱得就像是他人手中的玩偶一样,任务失败,她本该自尽,可是破天荒地张出尘却并没有想死,的念头,反倒是有种解脱的感觉。
“张大家,说说你的身份吧。如今犀利毒辣的剑术,不像是普通人家有的。”郭孝恪把玩着苏吉利送来的短剑,朝张出尘问道,他手中的这柄短剑造型古朴,不是凡物,只要他肯查,就能通过这柄剑查到张出尘的身份。
“司空府。红拂削师张出尘不知道为何报出了自己早就离开的那个。地方里曾经让她想要忘却的身份,当话说出口时,连她自己也有些讶异。
“红拂女?。郭孝恪听着张出尘的话,一下子眉头皱紧了,风尘三侠,他本以为只是野史杜撰而已,比如那张仲坚其实是个杀人越货的海盗头子,但是没想到红拂女也确有其人。
“李靖是你什么人?。郭孝恪很自然地想到了李靖,这个李唐所谓的军神,对于李靖,郭孝恪并不是太欣赏,因为这位所谓的大唐军神,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李唐开国,定鼎天下,李靖只是赵郡王李孝恭手下的行军总管而已,江南半壁江山都是李孝恭这个李唐宗室里最善战的宗室子弟打下来的,李靖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轻骑直取东突厥一战,不过当时东突厥已经连续三年大雪,主动向李唐投降,李靖甚至没有和突厥人交手,突厥人就自己内讧了?
在郭孝恪眼中,李靖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大将,但绝谈不上军神二字,去年冬末回到怀远后他便已经派人去了马邑招揽李靖,至今未有消息,却是没想到竟然来了个。红拂女。
张出尘听到郭孝恪口中忽然说出的名字,饶是她心志坚定,也是眼中蓦然一阵慌乱,不知道郭孝恪是如何知道李靖的名字的。
“看起来你果然认识李靖郭孝恪笑了起来,虽然张出尘没有说话。但是眼中那一抹慌乱却是瞒不过他,不过他不认为眼前的张出尘跑到自己身边来意图不轨,和李靖会有什么关系,历史上李靖可是在天下都反杨广的时候,仍旧是想跑去江都告发李渊想要谋反,差点被李渊砍了脑袋。
“我记得李靖现在不过是马邑一个小小的郡承。对我来说,要取他性命易如反掌郭孝恪的目光如鹰隼般直视张出尘,虽然他不信那风尘三侠的野史传说中红拂女和李靖私奔的故事,但是看眼前的情形,两人也必然有些关系。
“李靖和此事无关张出尘开了口,她脸上的神情不再从容,她不想因为自己去打扰李靖平静的生活。
郭孝恪现在对于张出尘背后的势力已经有了些底,张出尘自称是司空府的红拂侍姬,不过那位越王杨素早已死了数年,如今还能够指使张出尘这个红拂女的也就只有越王杨素的儿子,如今的礼部尚书 那位隋末第一个造杨广反的杨玄感。
“李靖和此事无关,那么谁和此事有关,发品二向书,怀是死掉的越圭。”郭孝恪戏徒地说道,如,联消十落在他的手中,若不是不好好套出些情报出来,实在对不起自己。
“和礼部尚书也无关,只是小女子想来见识一下将军的虎威罢了。”看着郭孝恪,张出尘忽地安静了下来。仿佛周围那些虎视眈眈,随时都可以蜂拥而上,将她杀死的士兵只是一群木人泥偶罢了,她甚至向前走动了起来。
“让她过来看着要上前的苏吉利等人,郭孝恪挥手道,张出尘的功夫全在剑上,便是让她过来也无妨。
“夫君,小心暗器李秀宁在郭孝恪身边道,虽然张出尘身上一袭轻纱舞裳,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可以藏暗器的地方,但她觉得还是小心为好。
“无妨,秀宁;。郭孝恪柔声道,张出尘的右手已伤,发不出力,左手也没几分力道,这暗器除了准头,力道是最重要的,他有把握在张出尘有任何异动之前,取了张出尘的性命。
在距离郭孝恪不到五步的距离处,张出尘停了下来,她只是近距离地看着面前的郭孝恪,想是要把郭孝恪的脸刻在心里一样,她是个好强的女子,性格里有着和李秀宁一样的刚烈,她过去虽然折服于李靖的才华,而生出爱慕之心,甚至在越王杨素死后,脱离司空府,前去马邑找李靖,可是李靖已有家室,她最后黯然神伤,一个人回到洛阳,在教坊司内,寄情与音乐,本以为自己会就这样终老一生,却没料到让她遇到了郭孝恪。
和郭孝恪比起来,甘于在马邑当个小小的郡承,守着自己那个中人之姿的妻子的李靖,忽然一下子变得那般平凡,张出尘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她再想起李靖时,心中曾有的那种爱慕之意如今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座郭孝恪不知道眼前神情不住变化的张出尘究竟在想些什么。皱了皱眉后,朝边上的苏吉利道,随后便有士兵搬上了马扎。
张出尘坐了下来,她的目光落在了郭孝恪身边的李秀宁和木兰身上,接着道,“小女子自不量力,还请将军海涵面对眼前足够强势和杀伐果决的郭孝恪,张出尘没有丝毫的侥幸心思,只是轻声道。
郭孝恪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他想过眼前的张出尘会出其不意地暗算她,却没有想到张出尘竟然会这般明显地露出投降的意思。
李秀宁也皱紧了眉头,在她眼中,现在坐在那里的张出尘脸上那种神情和说话时的语气,分明就是勾引郭孝恪。
“带她下去郭孝恪终于开口了。对于张出尘这出人意料的举动,他觉得还是先把这个女人关进大牢里几天再说。
张出尘看着皱眉的郭孝恪,嘴角轻笑了起来,她丝毫不在乎自己被关进大牢后会怎么样,她只是单纯地享受着现在这种能让郭孝恪吃瘪的快感,至少她不是在这个男人面前一无所为。
“这个狐狸精。”见张出尘临走前还不忘勾引郭孝恪,李秀宁却是恨恨地骂道,她第一次觉得张出尘原来是这般可恶。
大牢里,张出尘很是配合地招供了,自从她鬼使神差地说出自己红拂侍姬的过去身份,对于郭孝恪来说,她就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虽然司空大人死去数年,可是只要郭孝恪派人去洛阳一趟,终究能打听到他想知道的消息。
夜晚,郭孝恪看着那份很简单的供词,来回看了数遍后,放了下来,他倒是没想到,找张出尘这个司空府当年的红拂侍姬来刺杀自己的竟然会是李密。
“看起来,我还是小看了这今天下的英雄豪杰。”郭孝恪自语间,目光变得冷厉起来,他和李密没有交集,可是李密却认定他对自己有威胁,便找人来刺杀他,比起李密。他现在的心性似乎还差了些。
“来而不往非礼也,李密,你送我一份大礼,我自然也要回你一份郭孝恪将张出尘那张供词,放在蜡烛上点燃之后,扔进了一旁的香炉,李密不想多他这个搅局的人,他也同样不想日后中原有李密的瓦岗寨这么强的势力,如今天下大势早已改变,他若是还死抱着对那所谓历史的迷信,迟早难逃身死败亡的局面,从他当上上柱国大将军开始,他就已经走上了一条未知的争霸天下之路?
“吉利,派人去辽东,请长孙长史回来因为李密的暗算,郭孝恪终于动了怒,李密能派人刺杀他,他同样也能派人刺杀李密,此外他要先把李密布在幽州和辽东的探子全杀了,那个张出尘要是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出力,他便是饶这女人一命又如何。
“是,大人郭孝恪沉思间,苏吉利已是大声应道,接着沉默离开了,这个。像猎犬一样忠心的男人,从来都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情,比如询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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