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外军中临时行营里,李靖坐存帅帐甲,靠着炭火取暧穴一之后。大雪纷飞,道路断绝,北府军一万精锐老兵化整为零,分为十支千人队,携带马匹粮草抬重,分批悄悄离开邯城和涿郡,前往幽州和止西接壤的边郡。
奔袭太原,这是当初李靖和郭孝恪一起拟定的战略,李唐占据关中。得天独厚,不能任由其展屯田。展武备,否则以关中富甲天下之殷实,关西士卒之精良,绝对是日后的劲敌。
和李密的三年之约不过是诈术罢了。争天下若是还讲什么信诺,那郭孝恪便是宋襄公之流的迂腐之人,如今李密虽在边境放了王世充这咋。东都名将,但是却把军事重心放在了江淮方向,这个时候郭孝恪选择帮李密一把,先打李渊,等李密放心地去江淮和张仲坚争夺江南时,他就会大军南下,拿下洛阳,到时全据北方,堵塞潢关,攻取江南,以天下之七分之地对关中之地,以堂卓正正的大势将李唐扼杀。
李靖便是此次奔袭太原的主帅,太原是李渊起家之地,本身又是抵御突厥的西北雄城,还有晋阳宫的武库。可以说是李渊手里仅次于长安的要地,最难得的是李渊的三子李元吉留守太原。
根据堤骑打探的消息,李渊妻窦氏所生四子里,幼子李玄霸尚年幼。长子李建成和二子李世民一文一武。并称人中之龙,李世民如今守潢关,李建成赴长安任事,留守太原的便是三子李元吉,李元吉年少。虽然也有勇名,可是和两个兄长比起来,却是天差地远。
对李靖来说,李元吉是个最好的对手,年少气盛,自负勇力,性格乖张,太原城内,李渊留下的辅佐亲信没人能压得了这个三公子。
帐帘子掀开了,吹进的冷风刮的烛火一阵摇曳明灭,李靖抬起头,看着一身铁甲而入,红光满面的徐世绩,不由笑道,“怎么,取了那对姐妹的红丸那城中,徐世绩有一处大宅,那对契丹双胞胎少女被他安置在了那里。
“叫大人见笑了徐世绩一笑,接着便坐在李靖对面,烤起了火。如今天气冷得很,他从城中骑丐赶回军营,可是给冻得够呛。
“那对姐妹的滋味确实妙不可言”小徐世绩烤了会火,却是朝李靖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接着接过李靖递过来的酒壶,咕嘟咕嘟,喉咙鼓动间,却是喝下了半壶酒,不由精神一震,接着便同李靖讲起了那对姐妹的妙事。
李靖在边上听着徐世绩的荤话,也不禁止,他自己也不止一房妻妾。也知道徐世绩正是血气旺盛的年纪,因此对于徐世绩今日买下那对契丹少女的事情也便睁只眼闭只眼了。只要徐世绩按时归营,不违了军规就行。
“徐广回来时,给我带回了个壮实小子,念过书,弓马娴熟,是介。当兵的料。
。徐世绩说起了徐广带回来的汪铁。
“哦,那少年是酥鞘久李靖听着徐世绩的话,却是颇有兴趣地道,这几年北府军里,那些胡人出身的低级军官也有不少,他观察下来。这些胡人出身的低级军官对王爷更加忠诚,让他也是放下了心。
“那壮实小子自称是汉人,说起道理来不比那些书生差。”徐世绩笑了起来,如今北府军中胡人士兵也不少,不过个个都是没把自己当胡人。学会了汉字以后,一个个爱显摆自己,取的姓不是刘,便是郭。
“王爷胸襟,古今罕有,手段之高,世所难及,恐怕用不了二十年。辽东塞外,再无胡人李靖笑语道,接着朝徐世绩道,“此次除我军之外,尚有史朝忠的兵马,到时对人家客气些,不要自恃甚高
“大人,我晓得,那史朝忠可是王爷亲赐汉名,我不会轻慢他的。”徐世绩答道,史朝忠便是处罗可汗的儿子阿史那社尔,投效王爷后,带着三万突厥部众一直和薛延陀部在草原时不时地打上几仗。
“耸延陀始终是个威胁,不能让其坐大,等汇集各军后,便先取薛延陀,再提兵南下,打太原李靖将一卷地图铺在了两人间的案几上,手指虚划道。
“大人,王爷并没有要我等攻打薛延陀。”徐世绩皱了皱眉,看向脸上露出几分杀机的李靖说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王爷既然将战事托付于我,我自然要为大局考虑李靖看了眼徐世绩,起身负手说道,“如今薛延陀趁草原大乱,连续吞并数个部落,实力壮大不少,史朝忠的突厥部兵马胆气早就被打没了,虽说和薛延陀部互有胜负,但长此以往必然会衰败殆尽。”
“王爷用兵向来讲究赶尽杀绝。上次一战,东突厥被打得穷途末路。如今这薛延陀有兴起之势,若是王爷在此,也必会同意我的看法。”李靖沉声说道,徐世绩虽然受他节制,可他并不希望徐世绩心里对他有所抵制。
“大人说得虽然有道理,可是如今天寒地冻,我军要深入草原,奔袭薛延陀部,可未是古今未有之兵事,末将怕就算我军能获全胜,恐怕也未必再有余力提兵南下打太原徐世绩沉思了一下后,考虑着措辞劝说李靖道。
“你的担忧,我亦想过,但是薛延陀部和太原比起来,更加对王爷的大业要有威胁得多,关中再兵强马壮,也不敢大军出塞,绕过草原进攻我们,而薛延陀部则不同,一旦被其壮大。若和李渊勾结,到时趁我们大军不再,偷袭我军后方幽辽之地,绝对是我军的心腹之患李靖摇头道,徐世绩虽然在战术上颇有功力,可是战略上始终欠缺了几分眼力和火候。
“更何况王爷只是要我们打太原,并未规定我们要怎么打,到时大可以让史朝忠的突厥部兵马诈做南下劫掠。到时激那李元吉出城而战,将其带离太原城,我军半道伏击,等生擒了李元吉,还怕太原城能飞到哪里去。”李靖胸有成竹地笑了起来。自从王爷决定要打太原以后,他便一直都在谋划着整
“大人既然已有筹算,末将自当遵从。”徐世绩听完李靖的话却是朝李靖道,他是李靖的半个弟子。知道这个老师向来不打无把握之仗。怕是心中早已有定计。
“大人,那些捕奴贩子虽然名声狼藉,可是却熟悉草原地形。不如征募以为前驱。”徐世绩向李靖献井道,那些捕奴贩子虽然龙蛇混杂。可却都是些亡命之徒和狠角色。而且有大军撑腰,更是凶残善战,有他们做炮灰,自是的减少不少伤亡。
听着徐世绩的计策,李靖皱起了眉头,心中有些犹豫,过了好一会儿。才下了决心朝徐世绩道,“此事便由你去办,但是需得注意挑选人时要小心,不要选了那等会坏事的人。”
“大人放心,末将必然会办妥此事。”徐世绩站了起来,朝李靖说道,接着便转身出了帅帐。
“薛延陀,你们不该不把王爷的命令放眼里。”帅帐内,李靖一咋,人自言自语道,东突厥败落之后。王爷为各部划分了牧区,而且也留了史朝忠的突厥部兵马遏制薛延陀部。可是只要薛延陀部安分守己,哪怕稍干些犯禁的事,李靖也不会动了灭薛延陀部的心思,可是偏偏薛延陀部趁着草原大乱的时候,先是灭了东突厥当初逃走的残余部众,接着一下子连续吞并了几个部落,实力涨得厉害,能凑出个五六万兵马,叫人容忍不得。
风雪中,徐世绩出了大营,带着一众亲兵和新入他麾下的汪铁往城中而去,要征募那些捕奴贩子,自然要寻些这个行当里有些头脸的人物帮忙,汪铁的那个爹汪达便是个不错的人选。
城门前;徐世绩的队伍停了下来,城头上当值的军官探出了脑袋,旁边的士兵举着的桐油火把在风雪里摇晃个不停,照下城墙去只是模糊的一片,根本看不清人。
“是我,徐世绩。”徐世绩在风雪中大声喝道,他是郭孝恪的心腹爱将,在北府军中名号也算响亮,这城中的驻军此前已经得了军中密令,知道他们的身份。
不过可惜风雪委实太大,压住了徐世绩的声音,最后徐世绩不得已只有把自己的军牌狠命地掷上了城墙。
徐世绩手腕的力道强横,那军牌被他一掷下,便飞上了城头,到那守城军官面前,一把抓住扔上来的军牌,火把下,那军官仔细辨认了几遍后,才命人打开城门,放了徐世绩一行人进来。
“今夜之事,不得走漏。”进了城,徐世绩压低了声音朝那守城军官吩咐道,找那些捕奴贩子始终不是件光彩的事情,他不想其他人
道。
“是,徐将军。”将军牌还给徐世绩,那守城军官沉声应道,风雪中火把照不出几步的光里,他和身边的部下只是看到那进来的人马皆是黑袍裹身,头戴毡帽,根本辨认不出是北府军的自家人。
“走。”徐世绩回头一招呼。却是带人朝城中自己的大宅而去了。
片刻之后,一百余人马便进了宅子。惊动了里面的下人,见到是徐世绩这个老爷回来,那些护院的健壮家仆才放下了手里的刀箭,连忙牵马烧水,服侍起一众军士来。
后院书房内,卸去铁甲的徐世绩穿着身儒服,朝徐广领来的汪铁道。“汪铁,本帅有件事要你去办,你去把你父亲领来见本帅,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是,大人。”汪铁虽然不知道徐世绩有什么事情要找自己的父亲。但却是毫不犹豫地大声应道。也不问为什么,却是照白天跟徐广学的军中礼节朝徐世绩一礼后,便退出了书房。
“果然天生就是当兵的料。”见汪铁离开,徐世绩不由朝徐广道。“你找两个人给那些小子带回家去,也好让他显摆显摆。”他倒是很喜欢汪铁这种不问为什么,只管听令行事的性格。
服从命令是北府军的铁律之一。不过大多数士兵都是靠着不停地练才培养出了那种意识,不像汪铁这种天生就是这样的性子,徐世绩心里已是打定主意,定要引荐汪铁去虎贲营。想必王爷也会喜欢这个子。
风雪嘶吼的街道里,汪铁骑着马。身后跟着两个北府军的士兵,虽然嘴唇给冻得青。可是他胸膛里却是滚烫一片,他知道马上就要打仗了,虽然他猜不到徐世绩这个大人找他父亲有什么事,但是他觉得一定跟打仗有关。
山半个时辰后,汪铁便到了家门口,他白天离家时,还只是个需要父亲照顾的少年,可是如今回来时,已是一名北府军的军爷。
大门口,汪铁拍响了门上铁环。只是不多时便响起了门房的声音,“谁,那么晚了。”接着大门开了一条缝隙,透出的火光里,露出了一只眼睛。
看着外面站着的是自家小少爷。敞开的黑色袍子下是乌光湛然的森寒铁甲,被吵醒的门房悻悻地止住了下面骂娘的话,连忙开了门,收好了手里提着的刀,谄笑道,“少爷。你怎么回来了,我”
“别废话,我爹呢?”汪铁打断了多嘴的门房,身后两个高大的北府军士兵已是跟着他进了门。
“老爷已经睡下了。”被喝住的门房讪讪地答话道。
“今晚你什么都没见到,睡你的觉去。要是敢把我回来的事情透露出去,我要你狗头。”对于自家地痞出身的门房,汪铁没什么好脸色。只是大声恐吓道。
“是,少爷,我知道,我知道。”那门房给汪铁身旁两个北府军士兵睁眼一瞪,那目中的凶光吓得他两条腿直打颤,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凶的眼神,不知道这两个高大的军爷杀了多少人才有这种杀气。
“这个拿去,少爷我赏你的。”见那门房要走,汪铁从怀里摸出了几枚大钱扔给了门房,接着便不管千恩万谢的门房,径直往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