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霸山城前,木兰策马闯进了那些新附军的俘虏兵之中,朝着城墙前而去,这段日子她苦练马术,此时在一众队伍混乱的俘虏兵中,速度丝毫不减,直到冲到城墙脚下时,才利落地从马上翻身而下,拉开了手中的猎弓,射出了那杂色的羽箭。
木兰这一箭射得极准,那箭头开刃处擦着城墙上那大旗旗杆上的系带而过,割断了那系带,当木兰放下手中的猎弓时,那面高句丽守军的大旗缓缓滑落了下来。
城墙脚下新附军的俘虏兵看到这一幕都是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远处刘弘基他们看着在万军中登上攻城梯爬起来的木兰,都是想不到平时看起来安安静静,话不怎么多的木兰打起仗来这般勇猛。
“全军进攻。”看到魏霸山城上从半空跌落的大旗,郭孝恪鞭梢一指,下令全军进攻了,此时正是破城的良机。
随着郭孝恪的命令,两翼的老兵几乎是中军令旗挥动的同时,便迅速朝前推进起来,而中军的新兵也只是慢了一拍就紧跟了上去。
看到全军进攻,尉迟恭,罗士信,刘弘基,裴仁基四人都是大喜过望,也不等身后本部人马赶到,带着亲兵便从那些俘虏兵里冲出一条道,攀着攻城梯便往上爬。
这时城墙上的高句丽士兵全乱了套,大旗被射落,让长达一里的城墙上两侧的守军士兵都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而那些攀上城墙的新附军的俘虏兵也都是一个个凶悍无比,一下子便砍翻了不少城墙上的守城士兵。
木兰是郭孝恪麾下众将里第一个登上城头的,在她身边,是刚才她下马射落大旗时边上跟上来的俘虏兵,那些俘虏兵一个个都是把她当成了主心骨,跟着她一起杀向了那守将所在的方向。
“他娘的,居然给木兰抢了先。”尉迟恭和罗士信几乎是不分先后登上了城墙,当他们看到木兰身边聚了不下两百的俘虏兵,正追着那些逃窜的守城士兵砍杀,罗士信不由骂道,他平时总是觉得木兰有些娘娘腔,可如今木兰居然抢在了他的前头,先登攻城,让他也是刮目相看,心里佩服起木兰来。
“你他娘就少说废话了,那孙子要逃。”尉迟恭一边骂道,一边手中马槊挑翻了几个迎面而来的守城士兵,这时城墙上只有千把从平壤来的高句丽军中的精锐仍旧顽强地抵抗着,不过可惜的是他们的奋勇作战并不能带起那些新兵的勇气,随着城外铺天盖地涌来的隋军士兵和如同雷潮般的喊杀声,那些守城的新兵趁着混乱,越来越多的人涌向下城墙的楼道,当起了逃兵。
看到大势已去,魏霸山城的守将拔出了佩剑,看着朝自己杀过来的那几个隋军的将领,咬了咬牙,想到还在平壤城的一家老小,朝身旁一脸慌乱的监军道,“高大人,我无颜回平壤,请你回去后,照顾我的家人。”说完却是让边上的亲兵护送这位大对卢派在身边的监军下城墙逃命,自己转身迎向了看起来最弱的那个白面隋将。
木兰没想到那守将居然不逃,直接朝自己来了,当下朝身边的俘虏兵大声道,“立功的机会来了,生擒了这贼将,我替你们向将军请功。”木兰知道自己的武艺杀杀小兵行,真遇上那些战将,她力气吃亏,却不是对手。
听到木兰的话,边上那些俘虏兵个个双眼放光地扑向了那守将,一个个就像饿红了眼的狼一样,木兰自己也挺刀杀了上去,那守将身边的亲兵武艺不弱,必是高句丽国中的精兵。
“木兰,我来帮你。”这时尉迟恭杀到了,一槊拍在了一个想要偷袭木兰的敌兵脑袋上,砸得稀烂,接着几步间便到了有些气喘的木兰身边,他知道木兰身子轻,披甲却是不耐久战。
“多谢尉迟兄。”看着及时赶到的尉迟恭,木兰心中松了口气,她靠着一股血勇杀到现在,如今一停下来,才发现身子有些发软。
“那贼将就交给尉迟将军了。”木兰没再想去抢那首功,却是让给了尉迟恭。
“铁匠,你不厚道。”不远处,看到尉迟恭杀向了那守将,罗士信气急败坏地大喊了起来,刚才尉迟恭这混蛋跟他说木兰好像没劲了,让他给他挡住了那些杀上来的士兵,可这混蛋那是去帮木兰,分明是去抢功了。
上了城墙的刘弘基和裴仁基看到尉迟恭已经和那守将对上了,都是打消了上去抢功的念头,他们毕竟初来乍到,不能和尉迟恭这些老人比,当下领着亲兵杀起了那些在城墙上仍旧顽强抵抗的守城士兵来。
郭孝恪下令全军进攻以后,张仲坚带着手下那些海客也是随着前军一起冲杀了上去,他们本就是横行海上,劫掠船只沿海的强盗,杀人放火的事情没少干,不过像眼前这般的大场面却是从没见过。
刚才那些新附军攻城的时候,张仲坚就已经跃跃欲试了,他发觉自己过去在海上干的事情和眼前这战场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孩家的玩意,他以前实在是坐井观天,有些夜郎自大了。
“给我狠狠地杀,别丢了脸面。”攀爬上城墙,张仲坚一刀砍翻一个守城士兵后,朝身旁的部下大声喊道,这段时间呆在郭孝恪身边,可是把他给闷坏了。
“是,大当家的。”城墙上,那些听到张仲坚喊声的海客一时间都是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却是按着在海上时大声应道,不过好在他们边上也没有多少其他隋军士兵,没人注意到他们喊的话有些不对劲。
郭孝恪的马快,张仲坚刚上城墙不久,他也亲自登上了城墙,本来他一军主帅,在这大局已定的情况下,却是用不着亲自上阵,不过郭孝恪知道自己起家全靠身先士卒打拼出来,而且他也发过誓,要和那些跟随自己的士兵一起并肩作战。
李秀宁紧紧跟着郭孝恪,她虽然从小好武事,可也是头一回真刀真枪地上战场,闻到那股子让人作呕的浓重血腥味,她硬生生地忍了下来,只是在郭孝恪身边,砍杀着那些奔他们而来的守城士兵。
郭孝恪一槊刺翻一个冲上前的敌兵后,回头看了眼李秀宁,这个他有些喜欢的女人比他想象得要坚强得多,便是普通男子第一次上阵也没她这么勇敢。
这时城墙上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那些平壤来的高句丽国中的精兵虽然也是悍勇,可终究架不住郭孝恪麾下尉迟恭,罗士信这些猛将的厮杀,再加上那些新附军的俘虏兵也一个个状若饿虎般凶猛,很快就给杀了大半。
更让剩下那些顽抗的高句丽人心惊胆颤地是,那些登上城墙的隋军士兵居然直接当场割起了脑袋,悬在腰间,然后再战,他们一节一节地败退,那些隋军士兵就一茬一茬地割着脑袋,便是这些剩下的人都是高句丽的精兵,也给吓住了。
看到登上城墙的那些隋军士兵割起人头,那些新附军的俘虏兵很快也照模照样地学了起来,他们中要么是草原人,要么是汉人中的亡命之徒,没几个是没见过血的,割起人头来倒也利索得很。
不过片刻间,城墙上到处是腰悬人头的隋军士兵和新附军的俘虏兵,然后是大片大片地来不及逃走的守城士兵跪在地上,不敢动弹一下,而他们身边有着的不过是区区几个隋军士兵而已。
“受死。”大喝声中,尉迟恭一槊砸在了那守将的剑上,连人带剑砸得倒飞上去,接着大步跨上,一槊就刺进了那守将的胸膛,一刺一拔,那胸膛处喷出的鲜血打在了他的马靴上,割下那守将的脑袋,尉迟恭挑在马槊上,看向了四周那些还在顽抗的守城士兵。
看到主将已死,还剩下在顽抗的三百多守城士兵,一下子好像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都是扔掉了手中的兵器,和那些早就投降的新兵一样,跪在了地上。
“将军,如何处置这些俘虏。”郭孝恪身边,登上城墙的贺廷玉询问道,此时城墙上有一千四百多的降兵,剩下还有两千左右的败兵逃进了城中,不过魏霸山城依山而建,那也不怕那些逃兵能逃出城去。
“那后降的三百人倒也算得上是悍勇。”郭孝恪看了眼那最后投降的三百多名降兵,脸上露出了冷酷的笑容,“不过胆敢阻挡我军,便只有死路一条,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是,将军。”贺廷玉大声领命而去,他便是佩服郭孝恪这份杀伐果决,决不轻纵敌人,当年青海头,他在军中和吐谷浑人打仗,那些杀他同伴的吐谷浑人因为投降而被放归,让他心中大是愤懑不平。
“跟着将军就是痛快。”尉迟恭看着领命而去的贺廷玉,却是笑嘻嘻地朝身边阴着脸的罗士信说道,他也觉得那最后的三百降兵该死,就是因为这些人,他身边的亲兵死了好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