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辄只抱着她径直走到床边,将她扔到床上,道,“便是叫你再多睡出几两肉来。你本就病着还熬着眼看什么闲书,路上虽也有大夫,可总归用着不放心,等到了北地药老也该到了,到时再让他给你细细诊治,莫要胡乱用了药真把身子给伤透了。”
一听到药老的名字,阮清顿时打了个激灵,也忘了去算计那该不该长的几两肉了。只眨着湿漉的大眼,半可怜半祈求的望着坦然躺下的男人,“我已然喝了月余的苦药了,再喝下去就要变成药罐子了,可不可以——”
向来不容人质疑的王爷掷地有声道,“不可以。”
阮清只好闭上了嘴。可那心中的焦灼真真是比三九天喝下一壶陈酿老窖还要烫人,几乎要烫出泪来。
可这般模样看到王爷眼里,同样真真是三九天喝下一壶陈酿老窖,却是灼的心肺都沸腾了。便是深吸了口气,将那兀自出神的小儿一把捞到怀里,低头望着那小儿微微嘟起的小嘴,哑着声道:“殿下可知本王也有一块难治的病?”
阮清眨了下眼,“苏叔叔也病了吗?可是……我瞧着苏叔叔精神甚足,不似是哪里不适啊。可是赶路太多,有些累了?”
苏辄声音又低了几分,“本王的病便是精力旺足了,却是难以纾解,殿下可愿帮本王治上一治?”
这……要怎么治?
阮清想了一下,“苏叔叔可是睡不着?莫不如像在军中时那般出去跑一圈马?”
这正是戳中了苏辄的痛脚。以前在凤凰关,整日里除了军务民生就是坐在空荡荡的营帐里规划战术,日子过得如苦行僧一般。只那时还没有生出什么心思,巡个营跑个马倒是闲时的消遣。可自回了京之后,这心里头就莫名生出了些匪夷所思的念头,便是到了北地之后,就发现曾经尚能适应的生活节奏,陡然间难以消受了。白天还好,要忙的事情较多,可到了晚上一个人的时候,便是辗转难眠,非得出去跑个马累个半死才能勉强入睡。
这小儿在这个关节眼儿上提到这个话题,真是叫王爷心内顿时打翻了五味瓶,直想手臂一勒,将这一本正经的小儿活活勒死算了。
这小儿可知每次瞪着眼看人的时候,那懵懂天真的表情最是令人难以招架?想他苏辄活了二十多年,虽未遇到能令他心动的女人,却也从未有过另类龌蹉的想法,竟是偏偏栽在了这么个小儿手里,爱不得也恨不起,怎能不叫人恼怒?
于是深吸一口气,捏住那小儿尖瘦的下巴,沉声道:“殿下曾在那间破落庙里说过,本王便是做了什么,俱是对殿下的疼爱关怀之举,本王深以为然,觉得心中有着殿下,爱着殿下,所以不想压抑着这份子感情,恨不得更甚的拥有殿下。然,殿下心中可有本王?爱本王?”
阮清似懂非懂,抿着唇思索了一会儿,微微点头,柔声道:“阿阮自然是时时刻刻都在心中装着苏叔叔,喜爱敬重着苏叔叔。便是小时的梦想就是长大之后成为苏叔叔这般优秀的人,能够与苏叔叔并肩而立。可是……阿阮知道自己不配……”顿了一下,垂下眼睛道:“也许,将来苏叔叔也会这么想,觉得阿阮不配你喜爱……”
苏辄望着这小儿半垂着的微微发红的眼角,心竟是要碎了一般,忍不住低头将唇轻轻覆在她的眼睛上。
阮清颤了一下,猛地抬起眼,乌黑的眼瞪得溜圆,却听苏辄哑着声轻轻道:“莫说什么将来,只如今本王确定舍不掉这爱,便望着殿下也能感同身受,帮本王渡过此劫……”
余下的话便是尽数淹没在了唇齿间,向下狠狠的吻住了那张微微张开的小口。那日思夜想的甜腻香软竟是一瞬间如钱塘江浪.潮一般倒灌入口中,令人窒息的难以自拔,却是浑身都通了电一般舒畅的想要喟叹一声才好。
可下一瞬,怀里的人用力向后一挣,果真如兔子般矫捷的一骨碌爬起,瞪大眼睛惊慌警惕的望着他,“苏、苏叔叔这是做、做甚……”说完便将嘴巴闭的紧紧的,生怕不小心再漏了一丝气一般。
苏辄面色一沉,坐起身冷冷道:“殿下可是在诓骗本王,心中根本就不爱本王?”
这哪里是一回事?阮清心中叫冤。便是敬爱着王爷,便要嘴对嘴来证明吗?可是当我还是几岁小孩不成?
王爷这般诡异的路数着实令阮清难以理解。但听到那句诓骗之言,心中又是不可自抑的抖了一抖。不禁就要怀疑王爷是否真的已经知晓了什么,是在试探她。
当下只是紧紧抿着唇,不知如何回答,红着眼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苏辄被她晃得眼晕,倒是看出这小儿的心思,心中一软,坐过去伸手轻抚着她的脸,温声安抚道:“殿下莫怕,是本王心急了。可是殿下只说着心中有本王,却要本王如何得知?便是要如此这般本王心中才能踏实,否则日夜都要寝食难安……”
见小儿垂下眼睛,又往前靠了几许,再接再厉抵住额头诱哄道:“本王从未这般渴望过什么,只想深切的感受殿下的心意同否……殿下为本王做了那许多,却是不能再满足本王一回吗?”
阮清这才微微抬眼,颤着声道:“苏叔叔愿意相信阿阮?”
这明显不在调上的问答,却令苏辄暗自松了口气,轻轻勾起嘴角,“那么,殿下愿意为本王证明吗?”
“可……非要这、这般才能证明吗?”
“那殿下觉得还有什么?”
“我……不知道……”
苏辄眯了眯眼,狡黠的一笑,“殿下以前总是喜欢叫本王作太傅,便让本太傅来教你可好?”
这时候倒是说什么都不对了,阮清年幼,对于男女之事见识甚少,而太傅与自己也算不得男女关系,却是一时间令她困顿的厉害,不知道这般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只想着若是不应,怕是会再次惹得太傅不高兴,起了疑心就更加不妙了。反正只是嘴唇碰嘴唇,以前也不是没碰过,差得也不过是个年纪罢了,若是这般便可尽解了太傅心中的疙瘩,想来今后便是一路顺遂安稳。
于是微微点了下头。
这个轻微的动作,却是令太傅大人觉得数月以来的煎熬都似那被春风拂过,尽数破冰流去,长臂一伸,径直将那贴墙的小儿捞到怀里,迫不及待的低头吻下。
只这一吻不敢再像之前那般鲁莽,轻柔怜惜,辗转吸附,细细的描摹着那两瓣柔软的形状,势要一寸一寸的尝尽那渴望已久的甘美滋味。可当真正入了口,才知那滋味竟是引人入胜的不知满足,便是微微松了些许,含糊低语道:“殿下双唇闭的这般紧实,是打算憋死自个儿,叫本王请了药王来诊救不成?”
阮清只觉得那唇亲附上来时,浑身的血液都要停止流动了一般,忍不住发抖,只紧绷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念着快些作罢,乍闻此言那绷紧的心砰的一声差点炸开,连忙张开小口狠狠吸了一口气。
可这一口气还没吸完,那不知到底要亲到什么时候才能尽解了疑惑的薄唇再次紧紧贴了上来,一条滑溜柔软的舌头就这么始料未及的钻了进来,轻挑慢捻的在她口中搅动。当下便是瞪大眼睛,脑中轰隆一声傻傻的僵住。
那舌头倒是越发灵活起来,直赶得她无处躲避,恨不得自吞进肚里了事,那原本稍稍松缓的呼吸也再次困难起来,憋得她头昏脑涨,几乎要闭过眼去。若不是脑后有只铁钳般的大掌撑着,这会儿便是要瘫倒在床上,彻底死过去才好。
王爷您倒是要感受到什么时候才能尽解了那心内的疑病,可是要趁机杀了我不成?倒是快些,干脆给个痛快,这……实在是太要人命了!
可惜王爷此时渐入佳境,一时无暇考虑这小儿的性命,倒是有些想要了自个儿的命,给自己一个痛快。原以为这般尝尽了那香软的滋味,便可解了心内的煎熬,暂时平复冷静一阵子,可真正吃到嘴里,便是有种饮鸩止渴之感,越发深堕,越发难以自抑不能终止,只恨不能将这小儿掰碎了整个揉进身体里才好。
直到感觉到怀中的小儿浑身僵硬,微微颤抖,这才艰难的拉回一丝神思,意犹未尽的松了口,在那滚烫的唇上啄了一口,抱紧小儿轻轻拍着后背一声一声轻柔的安抚。
这一晚,阮清睡得不甚安稳,犹记得最终逃出生天时那耳边善解人意的一句“本王担忧着殿下的身子,不宜过甚消耗精神,便是要省着些留作下次再慢慢感受……”当时直想蹦起来,指着王爷的鼻子问一声:“可是要钝刀子磨人,把人慢慢磨死才有个够!”
可终究是像王爷说的,这一次便将精神消耗的所剩无几,实在是蹦跶不起来,只一躺回床上便浑身酸软的迷糊了过去。只能在梦里将那罪魁祸首药老骂了个狗血淋头,勉强解了些气。
但该来的还是会来,等到了北地究竟如何再躲避药老却是颇为棘手,所以,这一整晚混混沌沌都是在反复忧愁着这个问题,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