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回过神来,没有说话,只用棉签沾了药面无表情的涂抹在了伤口上。
感受着额头微微的刺痛,苏辄一鼓作气,彻底舍了脸面哀声道:“都是我犯浑……但我本意并没有想要伤害你,我只是一时头脑发热,想到你屡次弃我而去,心中气愤的同时也感到一丝后怕,害怕自己真的会彻底失去你……那晚……我没能控制住自己,喝醉之后本是想跟你好好说会儿话,可当我听到你醒来却仍挂念着那纪狗儿的死活,想起这些日子你们一直在一处,像曾经你我一般亲密,便是昏了头,犯下了错事……你……”苏辄一边说着,小心翼翼的抬眼,话音却骤然止在了嗓子眼里。
只见阮清通红着一双大眼,豆大的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因为他抬头的动作使得她的手轻轻一颤,那泪便打着滚儿的掉了出来。
苏辄猛然一惊,慌忙伸手捧住小脸,“你怎么哭了?可是我又说错什么了?你别哭……都是我不好,你若还不解气,我便坐在这里任你打骂,直到你解气为止可好?”
可这话却好像火药的引子,开闸的堤坝,一下子勾的那泪珠如断了线一般,扑簌着不停的往下掉,雪白的小脸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湿淋淋的一片,看不清鼻子眼睛。
苏辄彻底慌了手脚,苦肉计也顾不上了,急急起身将哭成泪人的小儿搂进怀里,小心而慌乱的一下一下轻拍着小儿明显消瘦的后背,便是将满肚子安抚的话翻来覆去的说了好几遍,又自省忏悔的将自己骂了好几遍。
最后阮清几乎是哭着睡了过去。这是自醒来,阮清真正的哭出来。虽然大夫说阮清郁结在心哭出来会好一些,可真当看到那眼泪不要钱似得往外掉时,苏辄简直感觉比丢了一座金山还要肉痛。
好在也没有折腾太久,阮清就因气力不支哭的昏昏欲睡,眼泪总算是止住了。苏辄担心她哭这么久会脱水,将她抱上床前又温言诱哄着喂了她一杯热水。
大概也是哭累了,没力气再跟他置气赶他走,阮清一靠上枕头就闭着眼睛睡了过去。苏辄自是不肯放过这等拉近距离的绝佳机会,自觉的爬上了小儿的床,从一侧将小儿搂进了怀里。
几日不眠不休的守在阮清的床前,加上一夜寒风冻雪,苏辄也确实困乏了,躺下没一会儿也跟着睡了过去。
习惯往往是最可怕的,便是像以前无数个夜晚一样,阮清在睡梦里感受到身侧的坚实和温热,不自觉的将身子蜷缩靠拢了过去,小手紧紧的抱住了紧致的腰。
朦朦胧胧中,阮清一直感觉有两道视线灼灼的盯在自己脸上,像暗夜深山里的饿狼一般,盯得她浑身都发紧,果然接踵而至的是雪亮锋利的尖牙,血盆大口骤然朝自己张开。
阮清吓得“啊”的一声尖叫,随即便听到一声闷哼,熟悉的声音令阮清镇定下来,飞快的睁开眼睛,就见王爷的俊脸吃痛的贴在枕边,薄唇上一道鲜红的齿印,正冒着血丝呢,而自己则是手脚八爪鱼似得缠在王爷的腰身上。
阮清盯着王爷冒血的嘴唇有点发懵,全然忘了自己的姿势有何不妥。苏辄也没给她时间反应,舔了下唇角的血丝,略哀怨的眨着迷离委屈的凤眼,幽幽道:“可是想吃肉了?”
阮清的面色微窘,想不明白明明是自己被狼咬了,怎么睁开眼自己却咬了活人,那一口可见是下了吃奶的力,差点就能将王爷咬成兔唇。
苏辄见阮清发呆,便知阮清并没有察觉是他偷香不成蚀把米,立刻舔着脸又往前凑了凑,鼻尖抵着鼻尖轻轻厮磨着道:“只是生肉吃了要闹肚子,一会儿备口热腾腾的大锅,殿下将本王煮熟了再下肚可好?”
果然,阮清脸色一黑,气急败坏道:“谁要吃你!”说完就要挣扎着爬起。
起到一半,忽然被一双大手从背后圈住。苏辄将下巴抵在阮清的肩上,低低的道:“阿阮……不要再气我了好么?跟我一起回北地,永远都不要离开我了好么?”
阮清僵着身子,感受着耳侧轻缓灼热的气息,一下一下扑入耳中,一股子令人战栗的酥麻沿着脊背猛地蹿了下去。她不适的将头偏向一侧,低声问:“李恪呢?”
其实这个问题她一早就想问了,苏辄能找到这里,必然是从本该出现在这儿却一直不见踪影的李恪口中得知。她可是很清楚苏辄与李恪之间的不对付,李恪至今不见人,只有一个可能,是被苏辄抓了起来。
苏辄的脸顿时阴沉下来,一想到自己若是晚来一步,也许那厮就带着阮清双宿双飞,这几日被磨灭的怒火瞬间又彪了起来。他这么着急示弱讨好,也是因李恪在一天前跑了,指不定哪一会儿又不死心的杀回来抢人。想到这,苏辄便是一阵心悸烦闷,面上却不露声色,不加修饰的淡淡道:“他已经走了。”
阮清稍稍松了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方轻不可闻的回了一句,“好。”
苏辄欣喜若狂,手臂更用力的抱住怀里的小儿,在她耳边一声声的呢喃低唤,“阿阮……阿阮……”
两日后,苏辄带着阮清启程前往北地。路上阮清才知,在她昏睡期间秦煜曾经来过,只是随后就被苏辄洗捡洗捡快马送去了鲁国,与他那和亲的表妹一家团聚了。
同行前去北地的,自然少不了苏绾铭。苏绾铭愉快的心情并没能持续几日,便得知自家那个横刀夺爱的二叔早早便在北地雷霆般准备好了大婚事宜,只欠一个新娘,眼下急赶着回北地,便是为了十日后的婚礼。
情郎陡变二婶的打击,令苏大小姐哭肿了一双明眸,便是心有不甘的寻着机会要劝解未来的二婶三思,莫要因忌惮二叔的淫威,一失足成千古恨。
苏辄怎会轻易犯这等失误,专备了一辆马车将意欲棒打鸳鸯的侄女塞进去,远远的打发到了队伍的末尾,由六名彪悍的护卫死死看守住,决计不让侄女有靠近未来娇妻马车半步的机会。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先前一直担心阮清身体将将恢复,心里难免还有阴影,是以一直隐忍着不敢肆意亲近。
正当壮年的王爷如何受得了这等熬度?更何况以前没有尝过滋味便罢,夜深人静时自个儿琢磨着劳动一下右手兄弟也能忍得,待得尝过了几回鲜嫩,便是食髓知味,欲罢不能。如今这一口鲜嫩便在怀中,好不容易这几日挖空心思的讨好有了几分明媚的笑颜,渐开心扉,王爷禁不住便心猿意马起来,自是要再多尝上几回,一解这月余来老僧入定的苦闷。
这么想着,嘴就不老实起来,一口一口轻啄着粉白的小脸蛋,闹着要喝鸡汤。
阮清抖着手,真想一把将手里的鸡汤扣在王爷脸上,给王爷流氓的内心来一次热腾腾的洗礼。
“苏叔叔别闹,汤要洒了……”
苏辄一手巧妙的托住碗底,将鸡汤稳稳的送回小桌上,脚尖一勾,小桌朝着角落滑去,苏辄顺势将阮清拉入怀中,侧身压下,笑着在小嘴上吧唧啄了一口。“味道果然不错!”
阮清涨红了脸,微微瞪着眼:“苏叔叔怎的总是这般没正经,这是在马车上。”
“嗯……殿下是想去马车外面?”苏辄故作迷糊的眯起眼睛,手却已经行云流水的挑开了阮清的腰带,顺着衣襟摸了进去。
阮清顿时如炸了毛的狐狸,被压住身子动弹不得,便是手脚一阵扑腾。苏辄笑意微敛,浓黑的眼底露出一抹道不尽的委屈,“殿下可知男人憋久了是会出问题的?这几日只能抱着殿下却不得纾解,真真是熬度死人了,殿下仁善,便是那渡人的菩萨,度一度本王满身的戾气可好?”
菩萨听了你的话,会劈死你的!
阮清扑腾了一阵无果,浑身却是已经酸软的动弹不得,只能闭上眼大口喘气。
马车徐徐前行,马车外人人目不斜视,仿佛看不见那马车略有些诡异的颤动,只偶尔泄出的叫骂声令人胆战心惊。
经过一道土洼,马车不可避免的颠了一下,便在这时马车里传出一声惊叫,“苏辄!你找死是不是!快……快松口!”
苏辄一脸无辜的抬起脸,看着嘴边雪白的肌肤被牙磕出了一道清晰的齿印,讪讪的冲车外喊了一声,“怎么走路的!不晓得慢一些吗!”
这一嗓子立竿见影,话音将落马车便猛地一震,被一股大力逼停,若不是苏辄眼疾手快抱住怀里的人,脚底抵在了车厢上,两人险些就要衣衫不整的滑出车厢,当众来一出活色生香了。
“王爷,有伏兵!”天四冷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苏辄双眸立时恢复清明,一把将阮清捞起,三两下便将散开的衣襟替阮清拢好,脸上一片阴云密布。
任谁在情浓渐起,即将提枪上马的关键时刻被打断,都要忍不住烧成一把邪火来。阮清倒是没多少慌乱,瞥了一眼王爷纹丝不乱的衣衫,从容的系好衣带,暗暗舒了口气。
“你待在车上别动。”苏辄欲求不满的在阮清唇边啄了一口,转头杀气腾腾的拉开车门,跳将出去。
车门打开的一瞬间,阮清靠在里侧依稀看见正前方一队人马烟尘滚滚的朝这边冲来,最前方的高头大马上一道熟悉的墨蓝色身影,一手挥舞着马鞭,一手倒提□□,银白的枪头擦过地面,迸出一溜雪花。
“苏辄,今日你不将阿阮留下,休想从这里走出一步!”来人在马车前急速勒停,□□在半空划出一道凌厉的白光,直指笔直端立在车上的苏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