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生产让季重莲筋疲力尽,她看了一眼孩子便疲倦地闭上了眼,只模糊中感觉到周围有走动的人影,那些人在说些什么她也听不清楚,只是觉得累,好累,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梦中,是个五彩十色的光圈,季重莲只觉得自己像个气泡一样飘浮在空中,光圈里,有个小女孩对她甜甜的笑着。
小女孩的眉毛很浓很黑,斜飞入鬓,像裴衍一般充满了英气,那双明亮的黑眸却像她,清透如明镜,一眨一眨间便透着狡黠,那张小嘴红嘟嘟的,微微翕合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就是她的女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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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重莲心中一喜,想要向小女孩飞过去,可是却怎么也碰不到边,让她在一旁急得直跳脚。
一气之下,她猛然便醒了过来。
增开眼,季重莲还有一刻的怔愣,头顶还是那床天蓝色的锦缎帷帐,绣着葡萄的枝叶,一串串的葡萄绵延起伏着,寓意多子多福。
象牙拔步填漆床旁边的小杌子上正坐着瑛虹,她低垂着的脑袋不断向下点头,季重莲不由失笑,目光再望玻璃窗外一转,一片漆黑,只有挂在屋檐下的几个红灯笼透着朦胧的光点。
季重莲想要坐起身来,却发现全身绵软无力,她只得沙哑地唤了一声,“瑛虹……”
瑛虹一个激零坐正了,目光还有些茫然地四处转了转,最终凝在季重莲有些苍白含笑的脸上,她“啊”地惊叫一声,赶忙欢喜地奔出门去,嘴里还不住地嚷着,“太太醒了,太太醒了!”
季重莲哭笑不得,她是想要瑛虹给递一杯水来喝,她很渴,也很饿。
随着瑛虹这一声唤,屋子里鱼贯地涌进了很多人,采秋、碧元、琉璃……裴衍却是大步走在最前面,才多久没见,他的下巴已经爬上了青色的胡茬,面色也显得有些憔悴。
“莲儿,你终于醒了!”
裴衍坐在床榻边上,扶了季重莲慢慢坐了起来倚在他的肩膀上,双手却还不忘记紧紧地握住她的,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水,我饿了……”
季重莲有些虚弱地点了点头,采秋赶忙捧上了一杯温水,笑道:“太太醒来就好了,厨房里早熬好了鸡汤,还有红糖煮蛋和鱼肉粥,奴婢这就让人给你端来!”说着便转身出了屋。
咕噜噜地就着裴衍端着的甜白瓷杯灌下一大口水,季重莲这才觉得喉咙舒服了一些,目光却是转向了碧元,“怎么这夜里,你们不回去住?”
碧元笑着道:“咱们惦记太太,不敢走开,如今太太醒了就好,明日奴婢便回后巷里好好睡个回笼觉!”
季重莲牵了牵唇角,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紧张地看向裴衍,“我睡了多久,孩子呢?”
“睡了两天一夜了。”
裴衍轻轻地挽着季重莲耳边垂落的发,柔声道:“孩子眼下让奶娘带着,定是已经睡着了,你别着急,等吃过东西我再让奶娘给你抱来!”
季重莲听了心下才安定一些,转头有些心疼地看向裴衍,“你也没休息好吧,这段日子我坐月子不太干净,让琉璃给你铺了床,暂时睡炕头上,或是外书房也行。”
“我睡炕头!”
裴衍立马便出声做了选择,好像生怕季重莲将他给赶到外书房似的。
季重莲听了想笑,碧元与琉璃假装没有听见,纷纷向后退开一大步。
“好!”
季重莲这才笑着点了点头,又对琉璃吩咐道:“我这全身湿得,打盆热水来给我擦洗一下,然后床铺也换床干净的。”
琉璃便笑着应了,又看了一眼裴衍,才道:“原本太太生产完就该换了的,可大人看您睡得这般香甜,又舍不得吵醒您,就让咱们等您醒了再说,眼下床单被褥早就准备着,婢子这就端热水去!”
季重莲便要将裴衍给推出去,“好歹洗洗,换身衣服再过来,若是想喝我的鸡汤,分你一半就是,我可是睡醒了的人,你待会吃饱了就好好睡个觉!”
“知道了!”
裴衍点头应了,眸中滑过一丝温情,站起身走了几步,又有些不舍地转过头来,“你等着,我一会就回来!”
“好!”
季重莲对他牵唇一笑,眉眼弯成了月牙,裴衍这才放心地大步离去。
碧元坐在床榻边上,笑着看向季重莲,“太太就是有福气的人,所以咱们这些跟着你的人日子才过得个顶个得好!”
“就你会说话!”
季重莲嗔了碧元一眼,“你这是夸我还是夸你自个儿呢?”
碧元挠了挠脑袋,讪讪地笑了,又听季重莲问道:“小棍子呢,跟着你在内宅里,还是在后巷里跟着他爹呢?”
“他爹带着呢,到时候怕手乱脚乱地根本顾不了他!”
碧元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想到了什么,又道:“姐儿生下的头一晚奴婢便将绣花针给泡在了蛊里,倒没想到真生了个女孩,也不外乎太太每天念着她,明儿个等洗三的时候就可以给姐儿穿耳洞了。”
季重莲怔了怔,这才想起民间有习俗,如果生的是女孩,还应当用红丝线穿好的绣花针,在酒盅里用香油泡三天,以便“洗三”时给女婴扎耳朵眼儿。
“这……还是不用了,姐儿太小,我怕她受不住。”
季重莲一脸担忧地摇了摇头,孩子太小抵抗力都没有,她还怕感染了呢,穿耳洞这事不急,可以等孩子大些再说。
碧元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这样啊……也行!”
琉璃这时也端来了热水,碧元便与她一同侍候着季重莲擦拭了身子,将头发给盘起,又拿貂毛的兔儿卧给裹上,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床单被褥也都换了一溜簇新的丁香色。
季重莲重新坐在了床榻上,她也是饿极了,鸡汤喝了一大碗,红糖煮的鸡蛋吃了两个,连鱼肉粥都喝了两碗,这才有几分心满意足的感觉,余下的没吃完的则进了裴衍的肚子里。
奶娘抱了孩子过来,季重莲赶忙伸手接过,只觉得孩子一天一个样,怎么和出生时看着又不一样了。
“这两天姐儿可吃得好?”
季重莲抬头看向奶娘,奶娘是个三十出头的妇人,面容白皙,身材丰腴,穿了件秋香色碎花的右衽棉袄,梳着整齐的圆髻,笑容可掬地对着她点头,“姐儿吃得好睡得也香!”
“那你待会便给我开奶吧,这事你会吧?”
季重莲这一问话倒是将奶娘给噎住了,她身子一哆嗦便跪在了季重莲跟前,磕头道:“奴婢可有做得什么不好的地方,太太尽管说就是,奴婢一定改!”
“快起来!”
季重莲摇了摇头,又看了怀中的孩子一眼,小家伙睡得很甜,还不时地咂巴着小嘴,看着看着便觉得心中涨得满满的,更加坚定了她要自己奶孩子的决心。
碧元与采秋一左一右地扶起了奶娘,只听季重莲道:“你带着孩子还是照样住在府里,月钱银子我一样不短你的,只是这第一个孩子我想自己奶奶看,若是实在奶水不充足再吃你的奶,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你也不要多心!”
奶娘怔了怔,这才心中稍安,可却又忍不住瞟了季重莲一眼,哪个大户人家的太太会自己奶孩子,这家人倒也奇怪。
但这些却不在奶娘关心的范围内,只要月钱银子有着落,她就不怕,奶娘这个活计也不一定长久得下去,端看孩子爱不爱亲近她,指不定以后还要到别家去当奶娘,这样想想便也能释怀了。
还有季重莲不要她的奶水喂孩子,这样她就能紧着自己的孩子,何乐而不为呢?
裴衍在一旁听着也不劝,季重莲这样做自然有自己的想法,想当初他连自己母亲的奶水也没有喝上一口,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亲呢,这一刻他不由在反省这个问题了。
屋内的人都退了出去,连同裴衍一道。
奶娘这才开始给季重莲开奶,她的手法很熟练,可开奶也免不得痛,季重莲恁是咬紧牙忍了过去。
等着孩子喝第一口奶水的时候,季重莲痛得脚指都卷曲了起来,孩子好似也觉得奶水味道不同了,先是试了两口,竟然是将嘴里含着的奶头给吐了出来,季重莲哄了好一阵才又给塞了回去,一边忍着痛一边喂她吃奶。
奶娘在一旁看了,笑着道:“太太且先忍忍,等孩子吃了几次奶,奶头上磨破了皮再褪下一层,以后吃奶便再也不疼了。”
季重莲忍着痛点了点头,看小家伙吃得越来越香甜,这泪水却也包在了眼眶里,她是最怕疼的,没想到如今做了母亲,看着孩子好了便觉得怎么痛都值得了。
喂完了奶后,裴衍把木制的婴儿床给搬到了屋里,这是季重莲怀孕的时候就提前做好了的,此刻铺上软软的褥子,烫好了汤婆子,暖和得很。
奶娘将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婴儿床里,便有些犹豫地对季重莲道:“太太,这孩子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喂一次奶,这样吵着您也休息不好,要不还是和奴婢一起睡吧,反正半夜奶孩子奴婢也习惯了。”
奶娘家里带了两个孩子,如今带在身边这个已是她的第三个娃。
季重莲却是摇头,目光扫向正在婴儿床上酣睡的孩子,满心满眼的都是温柔,“孩子刚刚习惯了我的奶,也不要折腾她了,我带几天看看,若是实在熬不过再换了你。”
听季重莲这一说,奶娘也便不再强求,将放着孩子的尿布、换洗衣服的箱笼搬了过来,便也退了出去。
裴衍摆在炕头上的褥子已经铺好了,与内间只隔了个黄花梨木画了山水的大屏风,见着所有人都退了出去,他这才坐在了季重莲的床畔,看着婴儿床上熟睡的女儿,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她的小脸。
季重莲拉了裴衍的衣袖,笑着问他,“明儿个洗三,都请了些什么人?”
“反正你生孩子时喜讯都报了出去,赏脸的明儿个都应该到吧!”
裴衍不以为意地说道,手下的动作却依旧没停,小孩子的脸蛋本就柔嫩细滑,摸起来就像豆腐一样。
“洗三”不是摆满月宴,也就是女眷们进来添个盆什么的,不过却是古代诞生礼中非常重要的一个仪式,会集亲友为婴儿祝吉,也叫做“三朝洗儿”。
“洗三”的用意,一是洗涤污秽,消灾免难;二是祈祥求福,图个吉利。
这样可以洗去婴儿从“前世”带来的污垢,使之今生平安吉利,同时,也有着为婴儿洁身防病的实际意义。
“喔。”
季重莲应了一声,又道:“你可给孩子起好名字了?”
季重莲注意观察着裴衍的表情,他可一直没说过生了女儿他喜欢不喜欢,或许他心里原本是想要儿子的呢?
裴衍这才转头看向季重莲,清亮的眸子如星辰一般闪耀,“当时我便想好了,若是儿子,就单名一个容字,若是女儿嘛……就叫裴霜!”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霜……”
季重莲口中反复地念着这个字,又看出裴衍眼中真实的欢喜,也跟着笑了,“这个名字还不错!”
“霜姐儿,你可是有名字了。”
季重莲眯着眼笑,看了一眼熟睡的霜姐儿,又道:“给丹阳、彭浙那厢报个喜,顺道把霜姐儿的名字也告诉他们。”
“好,都听你的。”
兴奋过后,裴衍的眸中覆上了一层倦意,季重莲见了,便催他回去睡了。
就算生了霜姐儿,裴衍也只得了五天的假,洗三之后顶多也只能在家里再休息两天便要回军营上差了。
夜里霜姐儿果真就像是定好了时钟一般,一个时辰便会哭闹一次,季重莲上半夜还是耐着性子给她喂奶,还有琉璃和瑛虹在一旁值夜,帮着给孩子换尿布,洗屁股。
后半夜的时候,三个人都像焉了的茄子一般没有了力气,可霜姐儿依然精神抖擞,一个时辰哭闹上一次,给她换洗了干净的尿布,将奶喂进嘴里,这才消停下来。
一个晚上下来,季重莲已是脸色发青,连琉璃和瑛虹都有些摇摇欲坠。
裴衍睡得也是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一个晚上下来,四个人都有些撑不住了。
梁芬与浣紫一早便来换琉璃与瑛虹的班,季重莲也趁着这个时候多睡了会儿,心里却琢磨着不能由着裴衍夜里再睡大炕头了,他一个大男人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反倒影响到他的休息,还是睡外书房的好,今儿个晚上就让他搬。
以前常听人说怀孕的时候最享福,这个时段季重莲经历过了,众人将她当作宝贝似的,的确轻松又惬意,可说带孩子最辛苦,眼下她才真真实实地开始体检,的确是累得让人吃不消,特别是不能睡一个整觉,那无疑于是最痛苦的。
可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想到自己当初的豪言壮志,怎么能遇到一点困难就想要退缩,季重莲决定咬牙挺过,顶多霜姐儿睡的时候她也睡,霜姐儿醒的时候她也跟着醒就是,坐月子时一天到晚都在床上呆着,倒也不觉得什么了。
巳时一过,便有人陆陆续续地登门了,裴衍在外院接待那些男客们,女客则被引进了内院里来,冯氏主动过来帮忙招待,倒是为季重莲减轻了不少负担。
因着天气太冷了,孩子的洗三礼就在正房的堂屋里进行。
燕王妃派了汪妈妈来,让季重莲没想到的是石侧妃竟然亲临了裴府,一众女眷都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围在石侧妃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场面一时之间热闹非常。
季重莲自然也不能再窝在床上,让林桃侍候着她穿了一身白底靛蓝梅花竹叶刺绣领米黄对襟褙子,内里是一身通袖的蜜合色袄裙,头上依旧裹着个兔儿卧,两边插着一点油的白玉簪,朴素中又不乏贵气。
听说石侧妃今日穿着的是一身玫瑰红妆蟒暗花缂金丝锦缎褙子,无比地喜庆,季重莲一转出内间里便见到了石侧妃雍容华贵的身影,忙不迭地上前行礼。
石侧妃笑容款款地将季重莲扶了起来,捏了捏她的手心,笑道:“裴太太何必这么客气,我也是来捧个场凑个趣罢了,你们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季重莲这才笑着抬起了头,只觉得眼前一阵流光溢彩,她的眸子都要睁不开了,好不容易恢复了视觉,才看清了眼前一身华服的艳丽女子。
石侧妃的年纪只怕在二十五六,白皙柔嫩的肌肤仿若少女一般娇艳,她的眉毛有些粗,但却更显出一股英气,杏眼圆圆的炯炯有神,鼻子不大不小,红唇娇艳,看起来便不是江南女子的那种秀气典雅,反倒带着北地女子特有的英姿飒爽,高挑而健美。
石家本就是武将出身,将门虎女,说得也就是石侧妃了。
石侧妃生下了燕王的庶长子,听说自从简云绮那事后便已与燕王妃共同执掌着王府的中馈,其能力和手段也不容小觑。
季重莲又笑着与石侧妃寒暄了一阵,这让将她让到了首坐。
“洗三”正式开始了,林桃动作利落地和瑛虹一起摆上了香案,又放上了诸如碧霞元君、琼霄娘娘、云霄娘娘、催生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眼光娘娘等十三位的蜡头小像。
浣紫端了个精美的“双鱼戏珠盆”放在了紫檀木的盆架上,铜盆里盛着的是以槐条、艾叶熬成的汤汁,等一切准备就绪后,为霜姐儿接生的稳婆便抱着她出现了。
由石侧妃带头,依尊卑长幼依次往盆里添一小勺清水,再放一些金银锞子,或是桂元、荔枝、红枣、花生、栗子之类的喜果“添盆”,稳婆有套固定的祝词,你添什么,她说什么,假如你添清水,她说“长流水,聪明灵俐”;你添些枣儿、桂元、栗子之类的喜果,她便说:“早儿立子,连生贵子;桂元,桂元,连中三元”等等以博得来宾们的喜欢。
等大家依次“添盆”后,稳婆便拿起棒槌往盆里一搅,这才开始给霜姐儿洗澡。
堂屋里早就烧了地龙,角落里还燃着火盆,可即使这样衣服一撩开,霜姐儿惊觉受凉还是“哇”地一声便哭了起来,不过这时哭不但不犯忌讳,反认为吉祥,谓之“响盆”。
稳婆一边洗,一边念叨祝词,什么“先洗头,作王侯;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
随后,用艾叶球儿点着,以生姜片作托,放在霜姐儿脑门上,象征性地炙一炙,再给霜姐儿梳头打扮一下,又用鸡蛋往婴儿脸上滚滚,洗罢,把孩子捆好,用一棵大葱往身上轻轻打三下,随后叫人把葱扔在房顶上,有祝愿霜姐儿将来聪明绝顶之意,再把霜姐儿托在茶盘里,用事先准备好的金银锞子往霜姐儿身上一掖,最后用小镜子往婴儿屁股上一照,最有趣的是,把几朵纸制的石榴花往烘笼儿里一筛,总之各种程序下念叨的祝词都不相同,但却是祝愿富贵吉祥的话语,倒是说得大家满面红光。
走完了这一切程序,稳婆才抱着霜姐儿向季重莲“道喜”,季重莲便笑着吩咐林桃将“洗三”盆里的金银锞子连同那些核啊枣啊地给都稳婆捞出包了起来,这些东西都是给她的赏钱和谢礼。
“洗三”本就不摆宴席,按照习俗用炒菜面来招待客人,俗称“洗三面”,大家也不是为了吃这一顿,坐在席桌上也就是意思意思地吃了点。
石侧妃却是亲热地拉了季重莲说话,“我看霜姐儿长得机灵,那眉毛虽然像裴大人,但五官却是像你,将来长大定又是个美人胚子。”
“侧妃娘娘夸奖了。”
见季重莲应对大方举止得体,石侧妃心中已是生了好感,又记起父亲石重光的叮嘱,让她一定要好好与裴家人亲近。
裴衍这个人绝对是一员猛将,父亲几次想要将他收入麾下,可这个人的态度都有些模棱两可,好不容易趁着裴太太与燕王妃生了嫌隙,裴衍这才向父亲靠拢了几分,她要把握住这个机会,父亲的声势壮大了,于她只有好处,她又为燕王生下庶长子,指不定将来燕王妃的位置就要换成她来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