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那城外。中军帅帐里。杨玄感看着各营清点人马后汰尔小兵数目,眉头也不住地皱了起来,这一回他号称三十万大军,但实际上连那些后勤插重的辅兵民伏在内,也不过二十万出头,没想到网到涿郡,便出现了逃兵的情况。
“主公,郭孝恪手下的士兵有如暴秦之师,喜以人头悬于腰间,夸兵耀武,那些新兵害怕,因此逃跑,也是人之常情。”李密在一旁看着皱眉的杨玄感,出声说道,郭孝恪成名之快,令人膛目结舌,不过一年间,天下便都知道这个上柱国大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手下将士个个都是虎狼,再加上民间传言本就夸大,那些胆小的新兵因而逃跑,也没有什么好奇怪。
“暴秦之师,始皇在世,谁人敢反。”杨玄感看向了李密,自汉朝以来,对于千年前的那支无敌雄师,向来都是毁誉参半,多被儒生冠以暴虐之名而加以轻蔑,不过对杨玄感这样的武人来说,倒走向往得很。
李密见杨玄感如此说,一时间也是无话可说,只是心里却有些担心,自在涿郡城外扎下大营后,杨玄感便似乎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状态中,每日里只是加紧操练那五万真正的可战之兵,此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擦拭自己马槊。
李密知道杨玄感的心思,他是想要在战场上击败郭孝恪,证明自己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作为人主,杨玄感这种匹夫之勇绝对是大忌,可是李密知道杨玄感的固执,恐怕不会轻县听进他的劝。
“主公,如今大军云集涿郡,阻住了昏君的归路,只要击败郭孝恪,天下大势可定,我愿领兵清扫四方,为主公督运粮草。”李密心中思量再三后,朝杨玄感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自上次郭孝恪放回那几个死士行离间之计后,杨玄感已不再像过去那般对他推心置腹,李密自然也不愿再为杨玄感效命,更何况如今杨玄感明显是自取败亡之道。
看着主动请命去后方督运粮草的李密,杨玄感的目光一下子如鹰隼般盯着李密,那种目光便是李密这等城府深沉的枭雄也是感到心惊胆颤,但是李密仍旧是克制着自己心中的那股恐惧感,一脸坦诚地看着杨玄感,眼神始终都没有丝毫变化。
杨玄感看着李密,过了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道,“也罢,法主,你便去督运粮草吧,我给你三万人。”杨玄感和李密本是好妾,李密一向也都为他出谋戈小策甚勤,这次他在黎阳起兵,李密出力不不过越是这样,他心里也越是有些怀疑,总觉得李密这般殷勤,未必全是为了他。
“多谢主公。”李密看着杨玄感脸上的复杂神情,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了地,杨玄感虽然对他已有疑虑,但终究还是念了两人之间的旧情,三万人的军队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数目,只要善加练,他有自信能练出一支强军来。
看着李密恭敬地离去,杨玄感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挽回的话来,他是个孤高的人,这些上能被他看得上眼的人没有几人,李密过去与其说是他的心腹,倒不如说是朋友,只是两人之间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
“法主,但愿你我不会有战场相见的那一天。”杨玄感自言自语道。然后却是把目光落在了帐中那杆自己的马槊上,他在等待和郭孝恪在战场上相见的那一玄。
“将军,贼军在涿郡城外扎营立寨,一直未曾攻城。”郭孝恪麾下三千亲军的临时驻地里,几个被派出去的斥候火长带回了消息。
“这个杨玄感,倒也不是易于之辈。
”郭孝恪让那几个火长继续回去打探消息后,朝身旁的尉迟恭和秦琼道,杨玄感虽然号称三十万大军,但可战之兵绝不过五万,涿郡城虽然守军不多,可是仗着城墙高深,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攻下的,对于杨玄感那“三十万。大军而言,攻城不下,是很伤士气的事情,到不如像现在一样以逸待劳,只要杨玄感打败回援涿郡的军队,涿郡必然震动,到时攻城就容易得多,甚至于可以不战而克。
“将军,杨玄感大军围城,显然是想和我军一决胜负。”平时不太说话的秦琼这时终于吭了声,他也看出了杨玄感的打算。
“决一胜负,就凭杨玄感那些乌合之众。”尉迟恭在一旁说道,脸上有些不屑,大隋府兵,去年十折六七,剩下的大半都给他们招揽,剩下的全都在卫玄等几个老将手里,杨玄感那三十万大军说难听点。不过是从黎阳附近强拉的壮丁,别说三十万,就是五十万,一百万也没啥好怕的。
“敬德不可轻敌。”有自信是件好事情,不过自大就不走了,郭孝恪看了一眼尉迟恭后,朝秦琼道,“叔宝,我给你五百人马,去骚扰贼军大营,你可办得到。”
“将军放心,末将一定办到。”秦琼沉声应道,他自入郭孝恪帐下后,可以说是郭孝恪麾下学习兵法最认真的将领之一,光是自己写的兵法心得,就比尉迟恭他们加起来还多,郭孝恪一开口,他就知道郭孝恪这是要打击贼军的士气,同时疲惫贼军。
“将军,叔宝能去,为何我去不得。”见郭孝恪只让秦琼率兵出战,尉迟恭有些不服,扫荡贼军大营,他也办得到。
“敬德,你虽然粗中有细,可是性子易急躁,只怕让你骚扰贼军大营,最后到成了攻营夺寨。”郭孝恪看了眼尉迟恭,却是笑道,他对帐下众将优劣,可谓是最为清楚,尉迟恭看似是个莽撞的人,但其实是个,有心眼的人,不过却不如秦琼那般沉稳,而且尉迟恭用兵喜强攻,要他像流寇那般去时不时地骚扰敌军,却又不能放开,实在是太过勉强。
听完郭孝恪的话,尉迟恭没话说了,他知道郭孝恪说得有道理,而且郭孝恪的威严在那里。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反驳的,只是心里仍有些不服。
“放心,敬德,这一仗你迟早能打个痛快。”郭孝恪拍了拍尉迟恭的肩膀,两人说话间,秦琼自带了五百人马,悄悄再了驻卓地。往涿郡城外杨玄感大营而去。
涿郡城内,李秀宁和木兰得了郭孝恪派遣斥候送来的书信后,都是心中欣喜,郭孝恪来了,那城外的杨玄感大军在她们眼中一下子就成了没什么好怕的乌合之众。
“夫君说得不错,杨玄感如今是在城外虚张声势,他那三十万大军,可战之兵或许连五万都不到,他也需要时间来练兵。”李秀宁放下手中的信,朝身边的木兰道。
“姐姐,或许我们可以派骑兵出城骚扰杨玄感的大营。”木兰若有所思地说道,虽然杨玄感的兵力雄厚,但是缺乏刮练,是他最…二;。与其给杨玄感练军队,加固营垒的机会。到不洲删出击。
“也好。”李秀宁想了想后点头道,如今杨玄感不敢轻易攻城,夫君又已率精锐赶到,便是让木兰带领骑兵出城,也不打紧。
“可惜,我们若是当日杨玄感大军网到之日,就派骑兵出城游击骚扰,也不会让杨玄感可以在这里以逸待劳了。”李秀宁颇有些后悔地说道,郭孝恪派人送来的书信,让她豁然明白过来,她怕杨玄感攻城,杨玄感也同样怕别人趁他立足未稳时进攻他。
“没什么可惜的,杨玄感麾下战将如云,我们当日若走出城,也未必能讨得了好。”见李秀宁有些懊恼,木兰在一旁劝慰道。
“木兰,你不用安慰我,我和夫君的眼界还是差得太远。”李秀宁也算得上是女中豪杰,不然当日王仲伯三万前锋军进抵涿郡,她敢果断出击,靠着木兰的伏兵击溃王仲伯。
涿郡城外,杨玄感那号称三十万的大军连营数十里,蔚为壮观,不过看上去虽然气势恢弘,但是里面的可乘之机也不少,起码在带着几个。亲兵,在一处丘陵上眺望杨玄感大营的秦琼眼中,这连营数十里的耸帐中破绽不少。
“将军,如今天气干燥,我看咱们不妨晚上从那里杀将进去,放他几把火。”秦琼身边,一个亲兵看着敌军的各营间岗哨不是很严密,朝秦琼说道,他们都是郭孝恪的亲军出身。一直都是给当作士官和将领培养,水淹火攻的计策只是兵法里的基础罢了,如何不清楚。
“好,今夜就分做五队人马,叫那些贼军知道我等的厉害。”秦琼心里也早定下了火攻的计策,如今正是盛夏,天气炎热,正是放火的好时间。
“你小子行啊。”回去的时候,秦琼身边那几个亲兵都是说笑了起来,打趣着先前那个出主意的同伴,他们也都是学过孙子十三篇,不过刚才愣是等那同伴提到火攻,方才想起如今这大夏天的,放起火来确实方便。
夜明星稀,黑暗中,秦琼带着的五百骑兵分做了五队,如同幽灵般,牵着含了枚乘,马蹄上毒着厚布的战马,悄悄地行进在杨玄感大军几处防备不严的各营相接的地方,各自去了白天已经选好的目标处。
当秦琼带着自己的人马悄悄潜行的时候,远处的涿郡城西门,也是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打开了城门,木兰带着麾下的一千骑兵静静地出了城,若是白天出城,必然会惊动敌军。
“快。”木兰当先出了城门声地急促地催促着手下,如今已经月过中天,没有太多的时间好磨蹭了。
很快,一千骑兵都走出了城,在木兰的带领下,悄悄地摸向了杨玄感的大营,木兰和秦琼一样都是存了放火的心思,当日她击溃王仲伯的大营,靠得就是火攻,自然不会放过这等一本万利的手段。
杨玄感的大营中军帅帐里,杨玄感仍旧没有睡,而是看着父亲当年留下的兵法注解,自从到了涿郡以后,他的心就始终静不下来。
“大哥,李密已经走了。
”杨玄纵掀帐而入,他本该随征辽东。不过出征后,在怀远得到杨玄感传书,便和杨万硕一起诈病,留在了怀远,等杨广的御营一走,就立刻赶回了黎阳,相助杨玄感起兵,随他们一起的还有韩世愕等一干将门世家子弟,光论战将数目,犹在郭孝恪的北府军之上。
“走了也好。”杨玄感没想到李密竟然走得这么快,不由放下了手中的兵书注解,轻轻地叹了口气,多年的好友竟然这般收场,也不是他想看到的结局。
“大哥,那李密天生反骨,既然和大哥不是一条心,自当杀之,岂可放其离去。”杨玄纵是杨玄感的胞弟,一向看不惯李密的做派,那些死士带回来的郭孝恪的话,他也是听了,深以为然,李密这个人野心不更是个毒蛇一样阴险的小人。
“法主与我相交多年,他是不会对我不利的。”杨玄感看着一脸愤懑。眼中露出杀意的胞弟,摇了摇头道,他相信李密就算有野心,也不会对他不利。
“大哥,你这是妇人之仁。”杨玄纵见杨玄感如此说道,不由气道。他们老杨家想造反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可是一直以来,却都隐瞒得极好,可那李密自打父亲死后,便不停地撺掇大哥造反,怎么看李密都不是个好东西。
“放肆。”杨玄感眼神一冷,大声喝道,他被时人称为“再世项羽”虽也以勇猛自傲,可是对于“妇人之仁,格外敏感,当年秦末,楚汉相争。项羽便是因为妇人之仁,在鸿门宴上放走了刘邦,最后乌江自创,落了个兵败身死的下场,如何不叫他忌讳。
被杨玄感一瞪,杨玄纵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给吓得倒竖了下来,他这个大哥小时候看起来沉默寡言,被人以为痴儿,可是只有他才知道大哥一旦生起气来有多么可怕,想到自己刚才居然触了大哥的眉头。杨玄纵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
“大哥,我刚才是乱说的。”杨玄纵有些慌乱地说道,他想起了小时候自己给杨玄感狠揍的事情来。
“出去。”看着惶恐的胞弟,杨玄感最后只是冷声道,不过这个时候,帐外几个亲兵忽地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脸上都是有些慌乱。
“大人,有敌军夜袭。”惊慌的声音里,杨玄感大步走出了帐子,然后他看到了数里外亮起的冲天火光。还有隐隐传来的厮杀声。
“持我帅令,各营不得妄动,军中士族有擅动者,杀无赦。”杨玄感看着起火的地方不过三处,立刻幕身旁的亲兵大声喝道,做出了决断。
“是,大人。”那几个亲兵也算见机得快,听完杨玄感的话后,就连忙接过杨玄感从帅帐中所取的令箭,点了人马往各营而去,这个时候,黑灯瞎火的,要是那些新兵炸了营。他们这二十万的人马。恐怕一晚上折腾下来,就剩不了多少人了。
“你随我一起巡视各军。”杨玄感看向了杨玄纵,脸上的神情叫杨玄纵稍稍放下了些心。
这时,起火的三处地方,到处是慌乱的士兵呼喝着“走水了”那些军官都是忙着吆喝部下灭火,哪里想到营中进了一彪杀神,骑着马,见人就砍,军中那些新兵几时见过人头给砍飞,给血冲得丈高的血腥场面,只不过给砍杀了数十人。好不容易给稳下来的士气一下子崩溃,那些新兵一个个只恨爹妈给少生了两条腿,哪还有人去救火。
“杀。”黑暗中,一个个北府骑兵都是大声喊着,他们脸上带着画花了的面具,五颜六色,在昏暗的火光中看上去格外狰狞,策马在营中十
八汰,到外砍杀那此慌乱的十兵,制造着混乱,同时放滑发万
看到冲天而起的火光,还有风中隐隐传来的喊杀声,正带着麾下摸近了杨玄感大营的木兰挥手示意,停下了自己的队伍,脸上的神情有几分喜意,她想都不用想,那些敢到杨玄感大营里放火劫营的必是夫君所派的人,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罢了。
涿郡的城头上,放心不下木兰的李秀宁登高远眺,看着黑暗的平原上猛地亮起的火光,也是一脸惊愕,她可是从头到尾看完了杨玄感大营里那五把大火是怎么烧起来的,第一把和最后一把相隔不会超过一刻漏,怎么看都是早已计划好的。
“夫君果然厉害。”李秀宁喃喃自语间,看向了没有动静的杨玄感大营前方,她知道木兰的人马应该就在那里,不过照如今的情形看,杨玄感此时定然有了防备,那把火怕是烧不起来了。
杨玄感大营里,随着那些策马狂奔的亲兵到各营传令,原本被惊动而发生骚乱的军营里,那些惊恐的新兵都是给压了下去,那些试图逃跑的新兵都被军官直接砍了脑袋,用来恐吓其他人。
压住骚动的新兵后,各军的将领都是按照杨玄感的命令,紧收自家营垒,凡是有靠近的人,一律杀无赦。
中军大营,杨玄感点了自己的亲兵队,和杨玄纵一起往了喊杀声最大的地方而去,杨玄感的脸色阴沉,他没想到郭孝恪用兵居然这般大胆,敢派兵夜袭他的大营。
秦琼是个有决断的人,他本来还想利用火势,趁乱多冲下几个附近的营寨,可是当他看到那些因为营中起火,而四散奔逃的敌军士兵想要逃进附近的营塞,被射成刺猬以后,就立玄打消了这个念头,而是让人吹响了异常尖利刺耳的骨笛声,打算见好就收,反正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来和这些贼军亲近。
听到骨笛声,那些正自砍杀乱军的北府骑兵都是秩序井然地撤往了白天定下的撤退路线汇合,今天晚上这夜袭,他们占了不产便宜,那些贼军士兵的岗哨简直形同虚设,几乎是毫不费力就给他们冲进了大营里放火,而且那些士兵的武艺也是稀松平常得很,给他们策马冲杀一回就溃散了。
“追杨玄感也听到了骨笛的声音,这种骨笛声是草原骑兵用来互相传递消息,他以前在吐谷浑随杨广车驾的时候,便见过吐谷浑的骑兵用骨笛声互相联络,如今大隋军中,会使这骨笛之法的也就只有郭孝恪的北府军,全都是跟那些韩鞠骑兵学的。
随着杨玄感的大喝声,杨玄纵吆喝着,带着后面的五千士兵一起追往了骨笛声的方向,他们和那些被半抢拉的壮丁新兵不同,都是老杨家当年的故旧部下和这些年杨玄感阴蓄的家兵,战力不俗,而且心高气傲,尤其是当年越王杨素的旧部,他们跟着越王南猛的战的时候 郭孝恪还只是个黄口小儿罢了。
黑暗中,木兰一直等前面杨玄感大营里,兵马调动的声音消失,全都是往起火的南面而去时,方才让手下的士兵翻身上马,她虽然不知道杨玄感亲自去追秦琼那些人马,但是也估摸着面前的那处营寨里,如今兵力多不到哪里去。
“给我杀马背上,木兰拔出了佩刀,朝在月光下如同幽灵般的一众部下,大声喝道,然后催动了战马,朝前方的大营寨门杀去,在她身后,一千骑兵拉开了横列阵型,擅长射箭的士兵,都是盘马弯弓,点燃了携带的火箭,朝那前方的营寨里抛射进去。
“敌袭。”几乎是木兰带队策马冲锋的同时,猛然间感觉到脚下土地震动起来的营塞岗哨里的士兵都是惊慌地叫喊了起来,然后在营寨前早就待命的军官连声吆喝着,让身边的士兵举起了手中的弓箭,朝着前面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拉满了弓。
“放差不多是同时间,营寨内外,两拨箭雨交错着划过了天空,唯一不同的是,木兰麾下的骑兵射出的火箭,划着长短不一的弧线落在了营寨内的各处地方。
郭孝恪手下的士兵,马上的角弓若是拉满,不考虑杀伤性,只是为了求远,都能射到四百步开外的距离,木兰麾下那些骑兵射出的火箭,因为力道不一,所以几乎覆盖了大半个营寨,这时正是天干物燥的盛夏,那些浸泡了火油点燃的箭矢一遇到帐篷,便立刻引燃烧了起来。
只是一轮箭过后,那营寨就给点着了大半,本来用来防备的兵力,顿时间便去了大半,提水扑火了。
亮起的火光里,营寨内的杨军士兵看着那些在马上奔来的骑兵,都是一个个有些慌乱,虽然寨前有拒马等物,可是这些能够在马上骑射的骑兵,用的都是强弓,那射出的火箭差不多能盖住他们大半个营寨。
木兰也看清了对方营寨里严阵以待的架势,只能含了强攻的念头,让手下的骑兵不停地绕着营寨各处射点燃的火箭。
杨玄感本来正要追上秦琼的时候,却是忽地听到身后的惊呼声,才发现自己的前军重地居然也亮起了冲天火光,让他不由恨得咬牙切齿。
“回师。”杨玄感咆哮着喊出了这两个字,前军都是他麾下好不容易凑出的五万可战之兵,绝不容有失,刚才他出来时给各营的将领下了固守本营,不准出战的命令。
当杨玄感带兵折回前军的时候,木兰已是带兵退走,一路上射空了携带的引火之物,让杨玄感大军整个晚上都是惶恐不安,没有一个人敢合眼,直到天明方才松了口气。
帅帐里,杨玄感脸色阴沉地听着各军清点上报后的损失数字,一共四十七处营寨,其中被放了五把大火的五个营寨,差不多给烧成了一片白地,两万多的士兵,剩下的不到五年,还有前军大营,虽然火给扑灭。但也伤了好几百人。
“只是区区的几把火,就烧得我军士气胆寒,郭孝恪,你当真好手段。”让前来点卯的各军将领回去安抚士兵,加强戒备以后,杨玄感却是忍不住自语道,他甚至怀疑昨天晚上来夜袭火烧大营的就是郭孝恪。
“郭孝恪一定已到涿郡,给我加派斥候,搜索附近方圆三百里杨玄感看下了帐中的一众心腹将领道,“还有,从今夜开始,你们都给我带人轮流去各军巡视,如有轻怠者,军法处置昨天晚上的一把火让杨玄感猛然惊觉,自己麾下除了前军和中军的亲军以外,其他各军那些强拉的壮了,其实和乌合之众差不了多少,不过是用来壮声势用的。
“是,主公杨玄感的幼弟杨万硕大声领命道,他和帐中的其他将领一样,都是以为这次起兵,应当势如破竹,那个郭孝恪,诩名将。不讨是个出身卑微的粗鄙武夫,欺负下高珊”:与济那些乡下蛮夷罢了,怎么和他们这些出身高贵的将门世家子弟相比,因此杨玄感虽然勒令他们要小心戒备,可没有几个人听进去,结果昨天晚上的事,等于是郭孝恪狠狠地在他们脸上抽了一巴掌。
涿郡城里,不少百姓都都是看到了昨夜城外亮起的冲天火光,天一亮,网上大街,便看到那些衙役捕快,大声张扬着上柱国大将军已到,昨夜大破贼军云云的消息,原本还担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温彦博如今也是红光满面,原本他还要顾忌那些可能有些摇摆的官员和城中的大户,但是现在他却是一点都不在乎了,将军来了,杨玄感就没有几天好蹦醚了,城中那些墙头草如今巴结他都来不及,免得步上范阳卢氏的后尘。
涿郡城外,得了秦琼战果的郭孝恪没有再选择继续隐藏下去 而是带着修整了三日的亲军,进了涿郡城。
靠近东城门的守城军营地里,郭孝恪升帐点将之后,留下了李秀宁和木兰,这一回李秀宁带兵从怀远到涿郡来守城,让他看到了历史上那个平阳公主果敢的一面,当李秀宁忐忑不安地向他请罪时,他只是一笑置之,一个对他唯唯诺诺的李秀宁不是他喜欢的那个李秀宁,现在这个,能够在他不在的时候做妾的女人才是他的妻子。
“夫君,如今我军下一步应当如何?”见郭孝恪并不怪自己。李秀宁心中也是欢喜,为自己能够帮到郭孝恪而感到高兴,却是趁势问起了接下来的事情。
“从昨夜不难看出,杨玄感虽然为人孤高,但是用兵还算稳健,我想他是不会选择攻城,而是会继续围而不攻。”郭孝恪朝李秀宁道,接着走到了帅帐中间的沙盘,为她和木兰解说道,“杨玄感如今手握黎阳等地,掐住了征辽大军的后勤粮道,他只要能够锁死杨广的归路,这仗便赢了一半。”
郭孝恪手中的鞭梢在沙盘上北地几处地方一点道,“我让李靖继续在高句丽围困平壤,就是要拖住杨广继续逗留辽东城,杨玄感这次叛乱,虽然成不了事,但是拖得时间越长,就越能消耗杨隋的气运。”
郭孝恪此时的心肠更硬,他已经决定要利用杨玄感的这次叛乱为自己牟取最大的利益,起码他不会让杨玄感败亡得太快,至少要让天下反隋的人更多一些,原本的历史走向早就改变,他知道的再也不足为凭,正所谓英雄造时势,时势造英雄,他要当前者,而非后者。
李秀宁看着郭孝恪,没想到郭孝恪竟然布局那么深远。而且对天下怀有如此之大的野心,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因为她本身也是个有野心有才能的女人,也只有郭孝恪这样的男人才能征服她,让她心甘情愿地付出。
“夫君,既然如此,到不如趁这个机会,将幽州之地梳理一遍。”李秀宁听完郭孝恪所想,忽地说道。如今涿郡城中的大户都是倒向他们,可是幽州其他地方并不知道。
“幽州之地,我是必然要梳理一遍的,范阳卢氏,从此除名。”郭孝恪冷声说道,对于那些大的门阀世家,他向来没什么好感,只因为他们的存在,阻碍了这个国家,尤其是纷乱之时,这些门阀世家更是不稳定的因素,这一次要不是李秀宁当机立断,处置及时,说不定涿郡早已落于杨玄感之手,那样一来,他便要陷入苦战了。
“夫君,范阳卢氏是北州望族,而且山东高门之间,互相联姻,关系盘根错节,若将范阳卢氏铲除,恐怕会对夫君日后大业不利。”李秀宁皱了皱眉道。
“放心,我不会做这个恶人,这次范阳卢氏和杨玄感勾结,杨广岂会放过他们。”郭孝恪明白李秀宁的担心,就算他再怎么厌恶世家门阀,可终究逃不了和世家门阀打交道,尤其是山东高门是他应该争取的对象,用来对付关陇世族。
“夫君说得虽有道理,可这事情终究和夫君脱不了关系。”李秀宁还是觉得不妥当。
“姐姐,其实夫君大可以卖个人情给范阳卢氏,以博取山东高门的好感。”一直在边上没有说话的木兰忽然插话道,她其实只是不忍心看到范阳卢氏被诛三族,那样的话,不知要死多少无辜的人。
“木兰的话,很有道理。”郭孝恪听完木兰的话,眼神一亮,他原先网想着怎么把范阳卢氏这样的强宗望族除去,却忘了其实可以在削弱范阳卢氏之后,将其收归己用。
被郭孝恪这么一说,木兰的脸红了红,却是惹得李秀宁在一旁笑了起来。
杨玄感是没有想到自己刚刚大派斥候。郭孝恪就大大方方现了身,更是直接进了涿郡城,然后就没了消息。
不过杨玄感也没有攻城的打算,郭孝恪的北府军本身就是精锐,再依靠着涿郡的坚城,他那二十万人根本打不下来,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等,等辽东的杨广军粮不济,到时候郭孝恪只有出城和他堂堂正正地对决,那才是他期盼的一仗。
随着郭孝恪和杨玄感各自按兵不动,一时间两军就在涿郡对峙了起来,杨玄感仗着自己掐断了征辽大军的粮道,一刻不停地加固着营垒,他要彻底把杨广的归路堵死。
数日后,涿郡城外,从怀远赶来的罗士信等众将,在涿郡城边上扎下了营垒和涿郡城互为犄角,继续和杨玄感的大军对峙。
当郭孝恪和杨玄感两军对垒的时候,天下各地,也是义军蜂起,便是江南也反了数路人马,响应杨玄感,而杨广下的勤集诏命,却没有多少人响应。
原本历史上,杨玄感起兵叛乱,用了李密所献三策中的下策 就近攻打洛阳,当时杨广下令各地征讨杨玄感,诸如卫玄等人都是起兵奉诏,尤其是卫玄,更是从留守的关中,带兵救援,差点在战场上丢了老命,但是现在,因为郭孝恪在征辽之役里,一人压过了所有人,再加上杨广有意利用郭孝恪平衡关陇世族,不到两年之内,郭孝恪就成了上柱国大将军,而卫玄等人则是没有少给杨广借机斥责打压,是以卫玄等人都是心中不忿,即便是得了勤王诏令,也是慢腾腾地起兵,尤其是樊子盖更以洛阳重地,不可轻动,以为叛军所乘为由,愣是没有起兵进攻黎阳。
一时间,仿佛整今天下都在观望着涿郡的局势,不论郭孝恪和杨玄感谁胜谁负,这今天下都将走向乱世,只是对于不少人来说,他们可以借这个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罢了。